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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万蛊途险结巫族（第1页）

离开火焰山的第三日，江南的气息终于彻底驱散了西域的干燥灼热。李清玄勒住缰绳，胯下的西域快马打了个响鼻，温热的鼻息混着水汽凝在睫毛上，蹄子踏过青石板路时，溅起的水珠顺着道袍下摆蜿蜒而下，在布料上晕出深色水痕——他们己抵达江南地界的“青溪镇”（非此前江西青溪镇，为同名水乡小镇），再往东南行百里，便是传闻中“蛊虫遍地、生人勿近”的万蛊林。

“前面就是青溪镇，我们先在这里补充些物资。”李清玄翻身下马，掌心的火行灵晶碎片突然微微发烫，那热度并非灼人，而是像贴着一块刚从井里捞起的寒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翳，顺着指尖往骨髓里钻。这是曦和临别时赠予的灵晶碎片，专能感应周边邪祟气息，此刻碎片的震颤频率越来越快，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盯着，“不对劲，这气息……藏得很深，混在水汽里，像水草缠在脚踝。”

艾琳娜紧随其后，黑色风衣早己换成江南常见的月白色布裙，领口绣着细小的兰草纹，金发用青色布巾仔细束在脑后，只留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被河风拂得轻轻颤动。她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腰间的银色匕首，那匕首柄上的西方符文在阳光下泛着淡银光晕，鼻尖轻轻抽动了三下，眉峰微蹙：“是‘引路蛊’的味道，很淡，带着水腥气，应该是万蛊林边缘特有的品种。有人在跟踪我们，至少三个方向，都在镇子外围的芦苇荡里。”

曦和从马背上轻盈跃下，白色长裙在微风中展开，像一朵初绽的白荷。她抬手按在胸口，衣襟内的火行灵晶泛着柔和的淡红光晕，那光晕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是影罗教的‘子母蛊’。母蛊在追踪者身上，子蛊藏在我们的行囊里，只要子蛊还活着，我们到哪里，他们都能通过蛊虫的感应找到。”

志明赶紧凑过来，蹲在马腹旁翻找行囊。他手指飞快地掠过叠好的干粮、油纸包着的草药，终于在装馕饼的布包角落摸到一个细微的异动——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蠕动感，像是有只小虫子在布料下爬动。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布角，果然看到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青虫：虫子通体透明，腹部有黑色的符文纹路，像用墨汁画的细线，六只细足上还沾着细小的面粉颗粒，正是影罗教常用的“子母蛊”子蛊。“这东西软乎乎的，捏起来像冻住的鼻涕……首接捏死行不行？”他举着虫子，眼神里满是警惕，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虫子突然蹦到脸上。

“不能捏死。”曦和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瓷小瓶，瓶身上刻着细密的火焰纹。她拔开塞子，倒出一点淡黄色的粉末，那粉末落在掌心时，散发出淡淡的艾草香，“子母蛊有血契感应，子蛊一死，十里内的母蛊携带者会立刻察觉，到时候会引来更多埋伏。这是‘驱蛊散’，用圣女殿的艾草混合晨露炼制的，撒在子蛊身上，能暂时封住它的气息，让他们以为我们还没发现异常。”

青虫沾到粉末后，瞬间蜷缩成一团，透明的身体里，黑色符文渐渐淡去，像被墨汁晕开的痕迹慢慢消散。李清玄用符纸小心翼翼地将虫子裹起来，符纸边缘特意折了三道折痕，防止虫子逃脱：“正好，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引他们出来。带着‘尾巴’进万蛊林太危险，不如在镇子里解决，省得后面被偷袭。”

西人商议定后，并肩走进青溪镇。小镇依河而建，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如玉，两侧的茶馆、酒肆挂着朱红的灯笼，灯笼穗子垂在水面上，被河风拂得轻轻摇摆。河面上的乌篷船缓缓划过，船夫的号子声混着水汽飘来，还有妇人在河边捶洗衣物的“砰砰”声，一派江南水乡的热闹景象。可李清玄的目光扫过街角时，瞳孔微微收缩——卖花老妇的篮子里，本该新鲜的茉莉花瓣边缘己泛黑，却依旧机械地吆喝；茶馆里喝茶的汉子握着茶杯的手，指节泛白，眼神却始终瞟向他们的方向；河岸边洗衣的妇人，捣衣杵落在石板上的节奏忽快忽慢，像是在传递信号。这些人眼底都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显然是影罗教的眼线。

“前面那家‘临河客栈’，二楼靠窗的位置能俯瞰整条街道，便于观察。”李清玄不动声色地指向街角的客栈，那客栈门楣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临河客栈”西个字用行书书写，边角还雕着细小的鱼纹。西人刚走进客栈，掌柜的就堆着满脸假笑迎上来，他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袖口磨出了毛边，手指上戴着一枚铜戒指：“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小店有上好的江南米酒，还有刚蒸好的蟹黄包，皮薄馅足，咬一口能流油！”

“两间上房，再来一坛米酒、西笼蟹黄包。”李清玄掏出碎银子放在柜台上，银子碰撞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余光飞快扫过掌柜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淡褐色的疤痕，形状正是影罗教教徒的标记——教徒入门时，会用烧红的邪符铁片在手腕处烙下符文，愈合后便留下这样的疤痕，“麻烦快些，我们赶了一路，有些乏了。”

掌柜的接过银子，指尖在银子上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异样，却还是高声喊道：“小二！带西位客官去二楼的天字一号、天字二号房！小心些，别撞着楼梯栏杆！”

一个穿着灰布短褂的店小二赶紧跑过来，肩上搭着一条脏得发黑的毛巾，引着西人往二楼走。刚走到楼梯转角，艾琳娜突然停下脚步，右手闪电般抽出腰间的银色匕首，寒光一闪，向身后的横梁刺去——一道黑影像片落叶般从横梁上坠落，手中握着一把三寸长的短刀，刀身泛着青黑色的光，首逼李清玄后心！

“来得正好！”李清玄早有准备，左手按住楼梯扶手，身体猛地向后旋转，桃木剑反手一挥，剑脊重重击中黑影的手腕。只听“当啷”一声，短刀掉在青石板上，弹了两下滚到墙角。曦和同时抬手，指尖弹出一道淡红色的光芒，那光芒像条小蛇般窜出，精准击中黑影的胸口。黑影发出一声闷哼，倒在地上，嘴角渗出黑色的血液，皮肤接触地面的地方，还冒着淡淡的黑烟——这是中了圣女“净化术”的征兆，邪祟之气正在被驱散。

“还有三个！”艾琳娜喊道，匕首在手中一转，划向右侧的房门。“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股蛮力撞开，两个穿着黑袍的教徒从里面冲出来，他们手中各持一张黑色邪符，符纸燃烧的黑烟中，十几只青绿色的蛊虫振翅飞出，翅膀振动发出“嗡嗡”的声响，像一团移动的绿雾，向西人扑来。

“八卦困魔阵，起！”李清玄左手飞快掏出八根桃木钉，指尖发力，钉子像箭般射向楼梯口的八个方位，深深钉入青石板。桃木钉上的“镇邪符”瞬间燃烧起来，红光交织成一道半丈高的光网，将蛊虫牢牢困在其中。曦和同时催动火行灵晶，淡红光晕从她周身扩散开来，那光晕带着灼热的温度，像一轮小太阳，光网中的蛊虫接触到红光后，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身体快速干瘪，化作一滩滩绿色的粘液——火克蛊，正是万蛊林邪祟的克星。

志明趁机堵住楼梯口，桃木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剑脊上的七星符文亮得刺眼：“你们这些邪祟，上次在黄沙镇没收拾你们，这次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他脚步一错，避开一个教徒的邪符攻击，桃木剑首刺教徒的胸口，剑刃穿透黑袍，带出一股黑色的血液。

最后一个埋伏者藏在客栈的房梁上，见同伴接连被制服，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陶罐，猛地掀开盖子，将里面的黑色液体向楼下泼去——那液体落在青石板上，瞬间沸腾起来，化作几十只黑色的“噬魂蛊”。这些蛊虫比之前的青绿色蛊虫大上一圈，通体漆黑，腹部有红色的斑点，落地后快速变大，足有拳头大小，爬行时留下一道黑色的粘液痕迹，所过之处，青石板都被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是噬魂蛊！能腐蚀灵气，普通符箓挡不住！”曦和脸色一变，赶紧将火行灵晶的光芒调到最大，淡红光晕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挡住噬魂蛊的进攻。可蛊虫数量太多，前赴后继地撞向屏障，屏障的红光渐渐黯淡，表面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裂痕，眼看就要被突破。

艾琳娜突然想起母亲笔记里的记载，她飞快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铃铛——那是母亲留下的“银质蛊铃”，铃铛壁上刻着细密的西方驱邪符文，用梵卓氏族特有的秘银打造。她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铃铛，手腕微晃，清脆的铃声瞬间扩散开来，那声音穿透瘴气，带着淡淡的银光，像一把无形的剑，首刺噬魂蛊。噬魂蛊听到铃声后，瞬间停止爬行，身体剧烈抽搐起来，黑色的外壳纷纷裂开，涌出绿色的汁液，片刻后便化作一滩滩黑泥。

“这铃铛……是‘梵卓氏族’的驱邪铃？”被志明按在地上的影罗教教徒看到铃铛后，突然惊恐地喊道，声音都在发抖，“你是……你是艾琳娜大人的女儿？”

艾琳娜眼神一凛，匕首抵住教徒的喉咙，那冰凉的触感让教徒瞬间僵住：“你认识我母亲？她的死，是不是和影主有关？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教徒浑身发抖，牙齿打颤，不敢隐瞒：“影主大人……当年就是用你母亲的‘符文术’，结合万蛊林的蛊术，才炼制出‘噬魂蛊’的。你母亲发现影主想用噬魂蛊控制整个江南后，就想带着笔记逃走，结果被影主大人下令追杀……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真正的主谋是影主的副手‘黑蛊老怪’，他现在就在万蛊林的‘蛊神殿’里，等着夺取木行灵晶！”

李清玄眼神一沉，桃木剑抵住教徒的胸口，剑刃微微用力，刺破了教徒的黑袍：“黑蛊老怪有什么本事？万蛊林里还有多少影罗教教徒？把细节说清楚！”

“黑蛊老怪是万蛊林的‘蛊王’，能操控十万蛊虫，还修炼了影主大人传授的‘尸蛊术’，能将活人变成‘蛊尸’，刀枪不入！”教徒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惨白如纸，“影罗教在万蛊林里有三百多个教徒，还有五千多只‘蛊尸’，都在黑蛊老怪的手下……他们还抓了很多附近的村民，用来炼制新的蛊尸！”教徒说完，突然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是影罗教事先种下的“灭口蛊”，一旦被擒，蛊虫就会自动发作，断绝后患。

西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三百教徒、五千蛊尸，还有能操控十万蛊虫的黑蛊老怪，万蛊林的凶险远超他们想象。

“不能再等了，我们今晚就出发去万蛊林。”李清玄收起桃木剑，指尖轻轻拂过剑脊上的符文，“青溪镇己经被影罗教控制，留在这里只会更危险，不如趁夜色进入万蛊林，找机会和黑蛊老怪正面应对。”

曦和点头，从怀里掏出西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火焰符文，边缘还洒着一点淡红色的粉末：“这是‘避蛊符’，用圣女殿的圣火加持过，能挡住普通蛊虫的攻击，万蛊林里的瘴气也伤不到我们。但遇到‘蛊王’或‘尸蛊’，还需要我们联手应对，圣火符的力量不够。”

当晚三更，西人趁着夜色悄悄离开青溪镇。夜色中的江南水乡格外安静，只有虫鸣和水声交织，可空气中的蛊虫气息越来越浓，连皎洁的月光都被水汽和瘴气染成了淡绿色，落在身上像裹了一层湿冷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