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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诗人（第2页）

“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有小雪回去告知一声，也就够了。”孤冰雁的眼睛亮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凌云飞的脸，那眼神中藏着的情愫，让凌云飞心头一动。

“太阳出来了。”凌云飞看向孤冰雁身后——不知何时，红日己露出嫩红的半张脸，缕缕阳光向外迸发，将上方的云气驱散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半张脸虽仍被云雾裹着，想来片刻间便能挣脱束缚。

“不管云雾多厚、海水多深，太阳总会准时出现，为人间带来光明、驱散黑暗。可人类的‘太阳之神’在哪里？为什么人间不能处处洒满阳光？”孤冰雁轻声感慨。

“傻丫头，下雨下雪的时候，你不也看不见太阳吗？”凌云飞笑道，“可见有黑暗才有光明，有杀伐才会有和平。这阴阳变化的道理，适用于世间万物，没有任何事物能脱离阴阳互生互克的规律。”

孤冰雁微微一笑，脸上的郁结尽数散去，整个人仿佛随着太阳的升起也亮了起来，一股活力驱散了此前的颓废与忧郁。

“大哥，客家妹子的母亲手段非凡，比许多男子都强。她定然舍不得女儿，我们得提前做好防备。”孤冰雁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冰雁，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躲躲藏藏终究只是权宜之计，不正面沟通，这问题始终解决不了。”凌云飞随口问道。

“正面交锋解决不了问题，只要她舍不得女儿，这事就有转圜的余地。”孤冰雁的话言简意赅，让身处局中的凌云飞豁然开朗，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

“是啊！就算击退一批人，还会有下一批来，到时候鱼死网破，母女俩没了回旋余地，可不是明智之举。”凌云飞顺着她的话分析，“看来我们还是该先避一避，趁机劝劝玉涵，让她出面做些妥协，或许更妥当。反正天南女王正值壮年，就算玉涵想继位，至少也得等二三十年。这几十年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眼下这种时候，缓一缓才是最好的选择。天南女王心肠再硬，也不会连女儿的一点请求都不顾吧？”

“可若是一味躲避，我们还背着孤儿堂这样的产业，还有这么多手下——他们总不能都跟着我们躲起来。”孤冰雁又提出顾虑，“要是对方拿这些人威胁你，天下虽大，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

“所以不能一味躲避，适当显示些力量也很有必要。”凌云飞拿定主意，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用过早饭，几人商量着去孤儿堂看孩子。原本孤冰雁和元雪晶说好不多抛头露面，可也不能整天在院里闲待着，偶尔化化妆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再指点孩子们几招功夫，正好能散散心。凌云飞本也想跟着去，偏偏净饭来访，只好作罢。

这次净饭并非独自前来，身边还跟着一人。凌云飞和三女看到同行之人时，都大眼瞪小眼，满是讶异。

“你居然敢来这里？告诉你，我们这儿的茶水一百钱一壶，比你店里贵十倍！”元雪晶脸上挂着笑，促狭地冲凌云飞挤了挤眼，“我们这位掌柜可比你狠多了，你就等着被宰吧！”

来人面色苍白憔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淡笑，刚想开口，脸色突然涌上一抹潮红，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咳嗽来得毫无征兆，却异常猛烈，他不由得弯下瘦弱的身子，用手按住胸口。

看着他哆哆嗦嗦、摇摇欲坠的模样，凌云飞快步上前，在他后背轻轻一拍，一股柔和的力道顺着命门穴透了进去。来人体内内力受此激发，与凌云飞的真气一碰，竟将真气弹了回去——此人内力之深厚，竟不在凌云飞之下。他向前迈了一步，挣开凌云飞的手，轻轻摇了摇，声音发颤：“多……多谢！不……不妨事，一……一会儿就好，老毛病了。”不过片刻，他说话便顺畅了许多。

“梅先生，您没事吧？”净饭关切地问，随即抬头看向凌云飞西人，指了指身边的男人，满脸惊讶地问：“怎么？你们认识？”

“这位梅先生经商的本事可不小，想不记住都难。”元雪晶神色古怪，语气里说不清是笑还是嘲讽。

“看来你们也被他‘宰’过？这可真是‘不宰不相识’啊。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还没等净饭说完，梅掌柜摆了摆手，道：“还是我自己来吧。鄙人姓梅，字念臣。”

“你就是梅念臣？那个在睿丽王朝大名鼎鼎的诗人梅念臣？”客玉涵满脸难以置信，随即念道：“‘适与野情惬，千山高复低。好峰随处改，幽径独行迷。霜落熊升树，林空鹿饮溪。人家在何处，云外一声鸡。’这诗是你写的吧？”

“正是鄙人的拙作。没成想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我的诗。”梅念臣轻声回道。

“你的诗大多曲折晦涩，不好懂，只有这首我觉得还有些味道。”客玉涵摆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敬。

“你怎么说话呢？别不懂装懂。”凌云飞连忙打断客玉涵，生怕她说出更失礼的话，随即招呼道：“站着说话也不方便，梅先生、道长，屋里请。”

“无妨。我的诗确实有些是这样，这位姑娘说得很在理。”梅念臣倒不介意。

客玉涵冲凌云飞撇了撇嘴——虽说她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但眼中的得意劲儿却藏不住。

“这丫头平日里疯疯癫癫，没想到还懂些诗，真是看不出来。”凌云飞心中颇感意外。他早听说过梅念臣——此人诗作深远古淡、奇巧迭出，是睿丽王朝数一数二的诗人。据传梅念臣幼时家贫，靠苦读成了名士，却屡次科举不中，索性不再应试。后来关于他的传言层出不穷：有人说他出了家，有人说他贫困潦倒、客死他乡，谁能想到他竟隐在山中，当起了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