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跟你说一句,要是打草惊蛇了,兵工厂的秘密怕是就难见天日了。”
“你在隐鳞密卫待了这么久,总该知道,哪场斗争是不流血的?”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还是得以大局为重啊!”
他眼神中带着几分恳求。
“卧龙岭的秘密,我一个人探不深,唐姑娘,你就当看在……看在大局的份上,再掂量掂量?”
张霞愣住了,盯着冯五看了好一会儿,语气淡漠地问。
“你为何要投靠太孙殿下?”
冯五叹了口气说。
“我全家都被抓了,这也是为了给家人留条活路。”
“还有……我是真瞧不见半分胜算,实在不觉得北平这边能扛过应天的兵锋。”
他垂着眼皮,声音里裹着层化不开的疲惫。
“直到亲眼见过太孙殿下,我才忽然明白,这天下或许本就该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我生在肃州,边塞的烽火狼烟见得多了,兵荒马乱的日子是啥滋味,比谁都清楚。”
说着,他攥着拳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我不想看着弟兄们自相残杀,更不忍见百姓平白无故遭那份罪。”
“若是能让北平和平归顺,让燕王束手,于天下百姓而言,何尝不是天大的福气?”
人心这东西,本就难分什么善恶。
不过是周遭的境遇、眼里的世事、心头的过往,经年累月磨着性子,慢慢改了念头罢了。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抵就是这般道理。
张霞抿着唇没说话,只定定望着冯五,眼里掠过一丝讶异。
她又转头看向黑沉沉的都司衙门,檐角的灯笼在风里晃出昏黄的光晕,像只窥伺的眼。
片刻后,她用力咬了咬下唇,只吐出三个字。
“知道了。”
话音落,人已转身,玄色身影一闪,便没入了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此刻张霞心头翻涌着什么,怕是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更遑论旁人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头一回,是白莲教的村民被朝廷杀了个精光。
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她谁都没告诉过,本以为能护亲人一世平安,可到头来还是没能如愿。
月光下,张霞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