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悄悄跟在那几个军兵后面。
可这伙人没直奔都司衙门,反倒带着老婆婆在北平城里慢悠悠晃荡。
张霞神情越来越冷。
这是明摆着要引她出来啊!
她牙咬得咯咯响,眼看天快黑了,军兵才把老婆婆带进了都司衙门。
张霞回到家,拎着酒壶坐在门槛上,一口接一口的猛灌。
十五年前,她才九岁。
那年冬天,山东下着鹅毛大雪,官府把宁家逼得家破人亡。
爹娘被杀,大姐在青楼受辱自尽,她自己好不容易从青楼逃出来。
青州的冬夜冷得刺骨,风雪漫天,街上空无一人,追兵却到处都是。
九岁的张霞缩在黑漆漆的墙角,像只受惊的小野狗,又冷又饿,又怕又慌。
那一夜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直到后半夜追兵才走。
她拖着冻僵的身子在街上乱逛,求了好多人,可没人肯帮她。
就在这时,一户人家开了门。
她至今记得屋里暖暖的温度,还有那个寡居的中年老妪冲她说的第一句话。
“别怕,这儿安全。”
那句话,比炉火还暖。
后来张霞长大加入白莲教,再没敢去见那老妪,怕连累她。
但她从没忘过这份恩,每年都偷偷送一大笔钱过去。
老妪心里也清楚是她,俩人默契地把这份情藏在心底,谁都没说破。
清冷的月光下,张霞眼眶慢慢红了。
她猛灌完最后一口酒,回屋换上了夜行衣。
刚走到门口,“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张大哥睡了吗?”
张霞一愣,赶紧折回屋,把夜行衣塞被子里,换了身常服,朝外喊。
“谁啊?”
“我,纪晚星。”
“稍等。”
她理了理衣服,开门见山。
“有事?”
纪晚星幽怨地瞅着她。
“你这阵子咋不去我那儿吃饭了?是我惹你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