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头,刀锋入木三分,很快,就将手里拖拽着的半人半树异常的脑袋,削去了一大半。
“正哼着什么?”
他微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半人半树的异常浑身上下布满黑灰,喘息间甚至有不少黑色焦炭渣从胸腹间掉落,那副狼狈地模样,一看就是遭到了狐狸的“毒手”。
是茨木童子。
它早已经被打服了,此时此刻看向身上那个恶魔的眼神,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我……不知道……”
它极速咳喘着,每一次呼吸,都从肺里喷吐出混合着焦炭和火星的污血:“我不知道……放过我、不,杀了我……羽衣狐大人不会放过你的……杀了我!杀了我!!否则你不、呃——”
噗嗤——!!
手腕一抖,男人望着身下猛然睁大眼睛、死不瞑目的茨木童子,被溅上污血的嘴角缓缓裂开,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
“听好了,坏孩子,这首歌的最后一句是——「我看见了,最后的小红蜻蜓,正哼唱着安魂的歌谣」。”
肮脏的妖血混合着脑浆,在古朴的石板长街上逐渐汇聚成小溪,汩汩流淌。
男人抽刀,缓慢站起身。
背脊挺直的瞬间,像是终于吃不住痛,又仿佛力气耗尽,猝不及防间,他脚下失去力道,一个趔趄,猛地朝身前栽倒。
他下意识拄刀支撑。
下一瞬,在他身后薄雾中,传来一声故作不满的冷哼声。
“——弥弥切丸可不是用来给人当拐杖的。”
稳住身形,男人眨了眨眼,拎起刀,有些生涩地挽出半圈刀花后,回手,将刀递出。
“好刀。”
他夸赞:“家里水果刀不快了,入夏之后,把你的弥弥切丸借我一阵子,我拿回家切西瓜给崽吃。”
刀主惊了。
“你拿天下第一的退魔刀,切西瓜??”
灰蒙蒙的薄雾间,一对水红色的狐耳动了动,随即向后、软塌塌盖在了主人的脑壳顶上。
垂着一对飞机耳的狐狸面色从容。
“——那咋了?就算是天下第一的退魔刀,我们回程的时候也带不上地铁。红粉之下藏骷髅,盛名之下皆你我,第一不第一的,有什么分别?”
“……”
“……”
好有道理的样子。
无言接回自己的佩刀,奴良鲤伴擦去上面的血渍,低头,瞥一眼瘫倒在秦脚边的两具尸体:“招了吗?羽衣狐的去向。”
“显然没有。”
滑头鬼的鞋底踏过茨木童子的血,碾过土蜘蛛的骨灰,最终,在雪地里轻轻蹭了蹭:“我们接下来去哪?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外面大街小巷里,可都贴满了咱们俩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怎么写的?”
奴良鲤伴说:“怀疑你就是神谕中提到的「祸世罪狐」呗,至于我,我是罪狐征服世界的同党兼左右手。”
秦“哦”了一声。
两位大妖一前一后,穿过风雪,慢慢朝着小巷之外走去。在他们身后,一把凭空而起的狐火,将一切鲜血与罪孽通通焚尽。
“我能告他们吗?”
秦问。
滑头鬼一愣:“……告什么?”
“他们诽谤我,造谣坏我的名声。他们侵犯了我的名誉权,我要给他们发律师函。”
“……”滑头鬼无语一阵,强忍着一脚踹狐狸屁股上的冲动,“你省省吧,我们现在在别人地盘上,还是小心点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