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昏睡的时间总比清醒时多,偶尔睁开眼时,望向病床边忙碌着为自己擦手擦脸的降谷零,浑浊的老眼中,总是盈满了愧疚。
她有时想要和降谷零说说话,可还没来得及提气,下一秒,就被脸上戴着的氧气面罩阻止。
“——像现在的情况,我们一般是不推荐继续治疗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医生沉声道,“之前也和你说过,病人全身多器官衰竭、生命体征极不稳定,一旦离开维持生命的仪器,恐怕立刻就会陷入深度昏厥。”
“那就住院,”降谷零想都没想,“治疗费我会努力还清的,医生,求您救救她!”
“这不是钱的事。”
怜悯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孩子,医生微微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个孩子,可能没办法理解我的话,我和你直说吧——在这种生命的质量完全无法保证的情况下,与其让病人这样浑身插满管子、毫无尊严地活着,然后自己背负巨额治疗负债,还不如就这样吧。”
就这样?
降谷零腾的一下站起身,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医生:“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
笃笃——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泽野医生,有人想要见您。”
泽野医生皱起眉,扬声答道:“稍等,我这边还有点事。”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但很快,那人再次开口:“好像是公安的人,他们说有事要找您聊聊。”
“……”
“……”
泽野医生看像面前的孩子,有些抱歉:“不好意思,降谷君,你应该也听见了,我现在——”
沉默地站起身,降谷零面上恢复了平静,微微点头:“请便。”
目送泽野医生的背影匆匆消失在门外,降谷零刚走出办公室,下一秒,眼角的余光处却是瞥见了一道红发披肩、身披一件修身黑风衣的高挑身影,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
“!!”
“等一下、!”
他猛地站起身,正要去追,却听见病房处传来护士呼唤自己的声音。
“……”
匆匆扭头答应了一声,等再次回头时,望着空空如也的走廊尽头,降谷零沉默半晌,收回目光,返回了病房。
那到底是……
算了,大约是看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