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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不是傻子,更不喜欢自欺欺人。
对于回归之后秦身上出现的各种异常,他心里其实早有了自己的推测。
——不再像以前那样丰腴蓬松的尾巴,走路一瘸一拐、偶尔还会摔倒的姿态,还有总是昏昏欲睡的精神状态……
他知道对方身上或许曾经发生过一些不太好的事。
他想要向秦求证,想要把推测验证成为现实。
但那些曾经发生着秦身上的灾厄,或许被那位可靠的狐妖大人认定为不适合被幼崽知道的部分。因此,不管降谷零怎么试探、怎么追问,最后得到的,都只有回避与沉默。
秦是不会撒谎骗降谷零的。但,与此同时,秦却也同时拥有着选择沉默的权力。
秦不想说。
降谷零却不得不问。
就像是一座浮在海面上的冰山,降谷零总是觉得,自己能看到的,对方对自己的付出,似乎仅仅就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在他未曾企及的角落、在那片幽邃黑暗的深海里,沉淀着狐妖偏执的、扭曲的、为了幼崽可以不顾一切的,近乎于病态的爱。
但……
那种爱并不会让降谷零退缩或者畏惧。
沐浴在那样浓烈的爱里、被狐妖一手养大的人类幼崽,不会畏惧冰山的寒冷,不会因为深海的危险而就此退缩——他就只会更加迫切地想要了解对方,靠近对方,如果可以,最好能和对方站在一起,用自己早已不在青涩稚嫩的脊背,一起抵挡命运洪流的冲刷。
秦从来不是个寡言的人。
他会和幼崽聊很多事。
他会教幼崽学着去爱,去悲悯,去争抢,去告别。
他会将自己两百年来积攒的全部经验,一点点掰碎了教给幼崽。
他会耐心传授给对方在这座钢铁森林里的生存法则。
同时,他也会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满眼困倦地,向幼崽描绘着麦浪起伏、稻香遍野的美妙场景。
秦总是很乐意与幼崽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
但,在与幼崽生命安全息息相关的事情上,秦却又往往总是做的多、说的少,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心意是否能被幼崽准确接受到,就像曾经初见时那条裹着药水和绷带从天而降的毛巾,默默的、默默的在幼崽注意不到的角落里,悄悄守护着幼崽。
那些无声无息付出的一切,秦可以不在意,但降谷零不能。
3年的等待、12年的陪伴、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相依为命,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已不再局限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师生。
降谷零不知道对方怎么想,但他却知道——自己绝对无法忍受秦的心意被任何人忽略或者践踏。
就算那个人是自己,也一样。
——对方消失的那三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无法抑制地,就算是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降谷零依旧执着地想要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他问了秦,得到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他尝试联系与秦还算熟悉的赤田警官和厚间警官,却一直没能打通对方的电话,发出的消息也都通通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之后又去了一趟警察厅,想要亲自见一见赤田和厚间两位警官,却被门卫告知两位警官最近一直在出外勤,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警察厅了……
假期一点一点进入了倒计时,但他的调查却始终陷在僵局之中。
降谷零思考了很久很久,终于,在将要去警校报道的前一天,脑海之后飞快闪现出曾经出现在自己家里的、自称是秦委托过来保护自己的那两个奇怪的保镖的身影。
——那两位疑似在搞行为艺术的保镖先生,似乎和自家老师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私交……
是朋友吧?
应该只有朋友,才会在自己短暂离开的时候、放心将孩子托付给对方照料和保护吧?
心头落下决定,降谷零便展开了行动。
一连蹲守了好几天,终于,他在那两个保镖之一的白毛男常去的甜品店门口,蹲到了白毛男——
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