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诸伏景光温声应是。
“……”
一片沉默。秦微微侧头,看向一旁默然不语的降谷零。
“……零酱?想什么呢?”
“……”
环膝靠坐在花坛边缘,降谷零唇角微抿,静静地看着秦。
也不知是信了秦的话还是没信,总之,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家老师看了好一阵,一直到诸伏景光将拧开瓶盖的饮料轻轻塞进自己怀里之后,这才慢吞吞地收回目光。
“……我想也是。”
他说。
“——在日本,染着红色长发的人、还在当时那种燥热的天气里裹着那样一件厚重风衣……这造型别致的人,果然还是在人群之中占极少数的吧?如果真的见过,秦老师没道理会不记得对方。”
“你说得对,”秦笑了笑,指节微曲,漫不经心地撩开垂落在眼前、遮挡住视线的雪白色碎发,语气轻飘飘的,“我认识的人里,除了赤田,可再没有留着那种鲜艳色泽头发的人了。”
更何况……
罢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秦的眸光有一瞬间的恍惚。
在那双金蜜色的眼底里,那些叫幼崽看不懂、摸不透的复杂情绪倏忽翻卷咆哮,裹挟着一股子誓要将人彻底碾碎撕烂的气势,荼蘼黏腻得几欲令人窒息。
但……
那样一片承载着绝望的海洋,仅仅就只出现了那么恍惚一瞬,时间短到还不等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仔细分辨、下一秒,就被另一种更加平静、内敛,更加不动声色的深色所掩盖。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这样想着,秦尝试着调整来了一下面部肌肉,神情很快便重新归于原本的懒散适意。
人死如灯灭,倒也不必时时将故人从记忆的坟墓里刨出,然后奉上一番姗姗来迟的哀思,搅得对方就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于是,未尽的话语被主人吞回腹中,白发金眼的男人腰身后仰,不紧不慢地抬起手腕,嘴角牵起一抹笑。
“这件事暂且不提,反倒是你们两个——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两分钟,从这里以最快速度飞奔回教室的话,时间应该刚刚好。”
降谷零诸伏景光:“……!”
两人火速从地上窜起,连裤子上沾到的灰尘都顾不上管,拎着饮料就闷头朝着教学楼的方向冲。
秦见状,笑得异常恶劣,仿佛看好戏一般扬声道:“——小崽子们,我衷心地祝愿,你们不会在开学第一天就喜提迟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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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逝,日夜不停。
身为一个负责任的监护人,秦自觉自己已经将自己为什么会尾随幼崽升学、以及之后还会继续陪伴幼崽一起“调动工作”、陪读升学之后,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现下,他也终于有空闲去操心别的事了。
国中的教学任务,目前看来比小学稍重了些,尤其秦还负责了[地理]这么一门文化科目。
因此,在过去那段降谷零毕业季的漫长假期里,秦极不情愿地抓着自家劳模部下厚间君,卡着幼崽深夜熟睡的点、整整恶补了一整个暑假的相关知识。
勤劳总是能换回收获的。
此刻,站在讲台上,秦神色沉稳、眸光自信,指着黑板侃侃而谈。
“——气候的影响因素有很多,除了常见的经纬度变化之外,我们还需要考虑……”
视线在台下一群认真听讲的人类幼崽们脸上一闪而逝,秦心底稍感欣慰。
但,当他的目光转向某一处时,秦脸上淡淡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
指尖微微用力。
啪——!
白色的粉笔应声而断。
收力不及,断掉的粉笔尖尖随着惯性,在黑板上手绘的地图上重重一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