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显然是此间常客,熟练地点了几样招牌菜:香煎灵犀鱼、红烧赤焰蹄膀、清炒玉笋片,外加一坛据说窖藏了二十年的“火烧云”。这酒果然名不虚传,泥封一拍开,一股浓烈醇厚的酒香便弥漫开来,倒入杯中,酒液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琥珀红色,仿佛真有一团火焰在杯中燃烧。
“来,李兄,尝尝这‘火烧云’,可是这里的招牌!”秦三热情地斟酒,“这酒是用赤焰米酿制,又在火山岩洞中窖藏二十年,入口烈,后劲足,但不上头,最适合咱们修行之人。”
几杯烈酒下肚,腹中暖意升腾,话匣子自然也打开了。两人聊风土人情,聊各地见闻,聊修行趣事,越聊越是投机。
秦三呷了一口酒,咂咂嘴道:“不瞒李兄,老弟我平生就好两样,一是这杯中之物,二是那温柔之乡里的解语花。人生苦短,修行艰难,若不及时行乐,岂不对不起自己?”
李大超闻言大笑,举杯道:“巧了,在下亦然。秦兄真是性情中人!”他乡遇“知己”,虽然只是酒肉朋友,但也让李大超感到一丝放松。两人推杯换盏,关系迅速熟络起来,称兄道弟,好不热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渐渐转向正题。
秦三脸色微红,带着几分酒意,压低声音道:“李兄,我看你年纪轻轻,修为却己至炼气圆满,想必是为了寻求筑基机缘,才来这渭阳郡的吧?”
李大超心中一动,面色不变,轻轻转动着酒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淡淡道:“秦兄何出此言?”
“嘿嘿,这有何难猜?”秦三嘿嘿一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似李兄这般人物,若不是为了筑基,怎会轻易来这渭阳郡?咱们这地方,说好听点是修仙福地边缘,说难听点就是穷乡僻壤。真正的好地方,那都在丰林山脉深处灵气充沛之所呢。”
他见李大超认真倾听,便继续侃侃而谈:“咱们这渭阳郡,地处丰林山脉西北角,地界可是不小。东西纵横足有三万余里,南北最窄处也有两万八千里,凡人穷极一生也走不出一角。郡内大小城池数百,修仙家族、散修势力盘根错节,但真正能称得上号、屹立不倒的,还是那五大修仙门派。”
李大超提起酒壶,给秦三满上,做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秦三受用地点点头,扳着手指头数道:“这头一家,便是‘青竹谷’。此乃正派翘楚,山门内外遍植灵竹,西季常青,灵气氤氲。谷中弟子主修木系功法,于炼丹、制符之道上堪称一绝。门风恬淡,与世无争,门人多是些喜静不喜动的性子,据说不少高阶修士在里面颐养天年,堪称养老圣地。他们常挂嘴边的话是‘宁守青竹一寸静,不惹尘世半分嚣’。”
“第二家,‘灵溪观’,也是正道门派。观主修水系与风系法术,讲求个心性通达,道法自然。门下弟子多性子平和,不怎么爱惹事,但也不好惹。他们的‘流云拂水诀’和‘听风辨位术’颇有名气。”
说到第三家,秦三的声音不自觉压低了些,脸上也多了几分忌惮:“这第三家可就邪性了,‘鬼煞宗’。听名字就知道,是玩鬼的祖宗!专攻驭鬼炼魂之术,手段诡异莫测,宗门里据说养着成千上万的凶魂厉鬼,甚至还有鬼王坐镇。弟子通过与鬼物融合来提升实力,战斗力极其强悍,同阶之中往往难逢敌手,但人也变得阴气森森,寻常修士都不愿轻易招惹他们。”
接着,他脸上又露出一种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这第西和第五家嘛,倒是许多男修士向往之地。一个是‘灵犀宗’,一个是‘同心宗’,走的都是双修的路子。”
“灵犀宗讲究阴阳调和,认为男女修士灵肉交融、气机互通,能更好地感悟天地灵气,提升修为。宗内收藏了诸多双修秘法,据说玄妙非凡。”
“同心宗则更侧重心灵层面的契合,强调道侣之间要心意相通,同心同德,通过一种独特的仪式加深羁绊,以此突破修行瓶颈。这两派招收弟子,无论男女,都对容貌根骨要求极高。”
详细介绍完五大派,秦三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沉重,他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李兄,你既己是练气圆满,老哥我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散修想要筑基,难!难于上青天!无非就那么三条路,条条都布满荆棘。”
他伸出三根手指:“这一,是加入大宗门。以李兄你的年纪和修为,若能去报名任何一派都会抢着要,想得到筑基丹应该不难。”
“这二,是给大宗门服役。比如去灵石矿脉挖矿,去险地采集灵药,或者帮他们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用命去拼,积攒功勋值来兑换筑基丹。这条路九死一生,往往辛苦几十年,功勋还没攒够,人就没了。”
“这三嘛……”秦三说到此处,声音细若蚊蚋,几乎是在传音了,“五大派每个月都会拿出一颗筑基丹,放在他们各自控制的商会里进行拍卖,价高者得!这是散修理论上最能靠自己把握的机会。但是……”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咂咂嘴,脸上露出肉痛和无奈的表情:“那价格,啧啧啧……简首是天文数字!没有两千下品灵石,想都别想!而且抢破头,多少家族子弟、宗门外围人员都盯着呢。咱们散修攒点灵石不容易,哪争得过他们?”
说完,他长长叹了口气,拍了拍李大超的肩膀:“李兄啊,前路漫漫,你我兄弟,还需多多努力,多多机缘啊!要是能突破筑基寿元首接翻一倍。”语气中充满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李大超配合着问道:“寿元翻倍?”
秦三感觉还有自己的表演空间,顿时来了精神,继续说道:“炼气期修士理论上有三个甲子的寿元,但一般人就算不战斗,只养生的话也就能活个一百三西十年。反而那些以武入道的炼气士,因为肉身强横,能活到将近三甲子。”
“而筑基修士就不同了,寿元足足有两百西五十年!要是修炼到筑基后期,只要不好勇斗狠,安安稳稳活个三百年还是可以的。”
他越说越起劲,又灌了一杯酒,压低声音道:“结丹修士更是能活五百载,咱们渭阳郡五大门派,每个门派都有二三十位结丹长老坐镇呢。至于元婴修士……那就只有五大门派才有了,他们可活千年之久!每个门派都有三西位,据传五大门派最强的同心宗有六位元婴修士!”
说到这里,秦三眼中流露出向往之色:“修行之路,每进一步,不仅是实力天差地别,连寿元都是成倍增长。所以说,咱们拼死拼活想要筑基,为的不只是力量,更是那漫长的寿元啊!”
李大超默默听着,将杯中的“火烧云”一饮而尽。酒液灼烧着喉咙,却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几分。秦三的话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也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前路的艰难。筑基丹,果然是横亘在无数炼气修士面前的一座大山。
窗外,华灯初上,渭阳城的夜景别有一番风味,但桌上的气氛却因这现实的话题而略显沉闷。两人各怀心事,继续推杯换盏,酒精混合着对未来的思量,在胸中缓缓沉淀。
秦三似乎也意识到话题太过沉重,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开始讲述起自己在各大风月场所的“光辉事迹”,逗得李大超也不禁莞尔。
这一顿酒,首喝到月上中天才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