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蒸腾,一双如白瓷般的纤细手臂从浴池中缓缓伸出,尾梢微卷的长发散落,晏酒脸上沾了潮湿的味道,像是从海上来的塞壬,朦胧而魅惑。
她眯了眯眼,光洁细腻的手按压上太阳穴。
一夜没睡,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等晏酒踏上柔软的地毯,浴巾包裹住玲珑的身躯,她才感到有些冷,瑟缩了一阵。
晏酒慢悠悠地趿着拖鞋下楼梯,不愿承认自己是为了躲陈聿初。
她不想见到自己的新婚丈夫,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
紫色绸质睡袍松松垮垮地坠在晏酒身上,随着她的走动露出雪白细腻的肌肤,楼梯走到一半,她倏而顿住——
陈聿初竟然还没走。
晏酒的一双杏瞳瞪得圆溜溜,张了张唇,但是没说话。
她很想立刻上楼。
但是陈聿初的目光直直往她扫来,邃如寒潭般的眸穿透着空间的距离,让她无处可逃。
陈聿初淡淡地收回目光,继续滑动平板,查看今日的新闻。
他面前的早餐与餐具已经收走,只留了一杯咖啡。
很明显是在等她。
晏酒知道避无可避,走到她的位置,陈聿初身旁,低垂着睫毛坐下来。佣人为她送上早点之后,在于管家的指示下一同离开。
偌大的客厅,一时只剩下晏酒与陈聿初。
晏酒绷直着身子,嘴唇抿了抿,耳边传来沉淡的声音,“吃早饭。”
她下意识地就叉起煎蛋,等送入嘴边时才怨自己怎么这么听话。
可能是看出晏酒的身体语言,陈聿初没有等她吃完,而是放下平板,很平静地说:“你可以不用把平安送走。”
这句话和昨晚那句“明天就把它送走”一样的平淡。
好像对于他来说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晏酒一时没有联想在一起,此时她已经激动地握着陈聿初的胳膊摇晃,眼里亮晶晶的,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她的声音温软纯真,让人打心底觉得如果欺骗她那简直是一种罪过。
这是晏酒第一次对他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陈聿初微微颔首,有点安抚似的应她的话,“是真的。”
如果在此之前他就知道平安对晏酒的重要性,绝不会提出把平安送走。他和晏酒虽然只是联姻,但必要的尊重一定会有。
晏酒在陈聿初的面上梭巡,确认他没有开玩笑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攥着他的衬衫,她略不自在地松开,很轻地说了声:“抱歉。”
衬衫是高级定制的面料,不透却薄如无物,隔着衬衫面料下的温软触感渐离,陈聿初眼神邃了几分,他深深地望着晏酒,她的神情不安无措。
他在下属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
可他们的关系并不是上下属。
看到陈聿初骤然沉下来的脸色,晏酒乌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她害怕陈聿初改变主意。
表盘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陈聿初低眸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十分。他没想到晏酒洗澡能用这么长时间,还好今天的会议在下午。
但他需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
至于和晏酒之间的问题,留到之后再说也不迟。
晏酒感到喉咙发紧,拢了拢手指,拿起桌前的果汁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