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庙里发现的那张纸上提到了莫怜,他又是留竹园的花魁,不管他现在是诡祟还是阵眼,或是其它,只要去到他所在的雅间一探便知。
可两人连续问了几个老鸨龟奴,均说记不得。
仿佛有谁将那地方的记忆从他们脑中抹去。
这幻境以留竹园为根基构筑,里面人物身份一应俱全,又岂会不知道花魁所在?路无忧更加肯定,那花魁雅间定有什么古怪。
虽然从老鸨口中问不到信息,但周围布置已经无形中暴露了线索。
祁澜:“这里雅间并非相同一致,规格大小与布置皆因客人与小倌身份有所区别。”
路无忧回想刚才观察,一些衣装上等的小倌所在的雅间,宽敞雅致,而衣着普通的小倌雅间极为窄小,有的小倌甚至没有容身之处,直接在走廊开阔处招揽客人。
最奢华高雅之地,自是花魁的雅间。
这一层他们已经看完了,并不存在这么个地方。
两人正好来到拐角的楼梯处,漆红的楼梯像浸饱鲜血的绸缎,将楼上楼下系在了一起。
方才路无忧便看出了,越往上,衣着华贵的小倌和客人越多,举止也较为克制,所以接下来他们要往上面走,再加上站在这层,以两人的神识目力,至少可以看到上两层的情景,因此不必每层都逛。
还有一点,整栋楼虽望不到底看不到头,但并非真的无边无界,只要往上找去,总能碰到点东西。
就是上楼的时候,路无忧忍得很艰难。
迫于上楼的动作和重力,他几乎是整个人压在了祁澜身上,摩擦间,一些反应无所遁形。
上了一层楼后,路无忧实在忍不住开口:“嗯……咳,还是放我下来吧,剩下的,我自己走快点也行。”
只要他走得快,那些人就追不上他。
要是真的被堵住了,大不了,他就、就再盘祁澜一回。
祁澜没说什么,很快将路无忧放了下来,他神色不变,但呼吸似乎比之前急促了一些。
应该是被他累的。
路无忧有些不好意思,让祁澜抱着这么重的自己走了这么久。
楼梯大概不属于恩客的办事处,路无忧走完第二层,身后都没有追来的人。可还没等路无忧的脚踏上该楼层地板,一道哭嚎险些把他吓得窜回祁澜腰上。
楼梯口拐角处,一个凶恶的男人生魂正压着一个小倌欲行不轨。
男人赤裸着上半身,身上满是凸起的红斑疙瘩,显然是染上什么病,疙瘩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流出脓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而他身下小倌稚嫩青涩的脸上满是惊恐与泪珠。
观小倌身形相貌,不过总角岁数。
虽知小倌均是幻境所化,路无忧还是忍不住抬手,准备一骨刺了结那男的,然而一道金色灵光比他更快。
男子瞬间被立地超度,连渣都不剩。
他为生魂所化,超度后并不像之前老鸨那样再度复原,而是直接化作一道黑烟消弭于空中。
路无忧当下就乐了,“尊者就不怕被天道惩罚?”
祁澜道:“畜牲,不算人。”
那生魂已然被祟气侵蚀,的确也算不上人。
重获新生的小倌瘫坐在地,脸上还挂着泪,露了半边肩膀的衣服也来不及穿,呆呆地看着两人,他张了张嘴,轻声说了声谢谢。
路无忧见他像是被吓得不轻,便弯下身来拉他,又怕他再遭遇第二次强迫,好心提醒道:“不用谢,你等会就躲在楼梯间里吧,那里没什么人。”
“好。”小倌点点头,没碰他手,自己站起来了。
路无忧微微一愣,直起腰咳了一声,有些尴尬道:“哎,你知道花魁的雅间在哪么?”
小倌讷讷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在楼上吧。”
他话音刚落,一道骨刺从路无忧手中闪出。
原本柔柔弱弱的小倌立即变了脸色,双腿轻巧一蹬,刚跃至半空,骨刺叮地一声插在他原先所站的地板上,微微发颤。
小倌落在了栏杆处,微笑道:“好凶啊,认出来就认出来,怎么还打人?”
路无忧收回骨刺,也笑了,“问题是,你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