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灯火已熄,窗外江面波光粼粼,皎白月光洒落进厅。
路无忧正枕着两块栀黄蒲团熟睡,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身躯蜷缩在案榻侧下,发梢肩头被月光晕出了浅浅银华,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腰部曲线柔和流畅,像是连绵的春山。
他手腕置于胸前,绯红痕迹仍有残余,星星点点,像极被蹂躏疼爱过后的痕迹。
几只初春的江萤虫好奇心重,穿过结界,飞入厅中,此刻在少年身周闪烁着微光。
祁澜眸色暗了暗,抬脚入内。
屏风边上竹叶纱灯自动燃亮,橘黄火光柔和地驱开了江萤。
半梦半醒之间,路无忧察觉到光亮,睁开眼瞧见祁澜从玄关缓步走来。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睡着了,路无忧急忙起身坐直,不料胳膊因长时间压迫传来一阵酸楚,又是一顿手忙脚乱龇牙咧嘴,跟演哑杂剧似的。
祁澜见他醒了,便未再靠近,只是站在矮桌不远处看着,不发一言,高大的身躯站在暗处,压迫感极强。
路无忧被他盯着,颇有些不好意思:“那什么,有点困就不小心睡了,没关系吧?”
他身上衣衫睡得有些凌乱,领口处在刚才不小心敞开了些,露出一截微微突出的瘦削锁骨。
祁澜静了一瞬,道:“无事。”
路无忧见祁澜一直站着盯着自己,有些纳闷,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原来这是暗示他让位出来啊。
佛修不与鬼修同坐,这很合理。
路无忧给祁澜一个“我懂了”的眼神,然后整了整底下的蒲团,准备起身让位,找个角落地方窝着。
祁澜垂眸扫了一眼还带着路无忧体温的蒲团,并未坐下,平静道:“你去床榻睡。”
被扣押的犯人睡床,世上还有这等好事?!
路无忧有些整不会了。
祁澜又道:“不过需回答一个问题。”
他迈步走向路无忧,步步逼近,一字一顿。
“你可知一名叫‘鬼饕餮’的鬼修?”
话毕,他垂下目光,盯着路无忧的脸,观察着对方反应。
路无忧愣了一下:“啊?”
“若是不知,晚上便还是睡蒲团吧。”祁澜不咸不淡道。
“别别别,”路无忧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知道是知道,但恐怕不比尊者知道得多,这传闻中的大人物哪是我们这等小鬼能接触到的。”
祁澜:“那便把你知道的悉数道来。”
路无忧见躲不过,又重新坐回蒲团,盘腿叉手,把知道的都抖搂出来。
“我也只是听说啊,据说那位大人也是一名鬼修,但与饕餮模样半点关系不沾。之所以叫鬼饕餮,是因为他能吞噬各种东西,生人厉鬼妖魅精怪,荤腥不忌,其中最喜食诡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