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不知岁月。
苏飞如同一个最耐心的工匠,以自身残躯为胚,以那丝妖煞内气为刻刀,以体内残留的“碎星”指力为薪柴,日夜不休地运转着《太古蛮象镇狱功》的“万象归流”法门。
这个过程,无异于一场酷刑。
每一次引导、炼化那丝毁灭性的指力,都像是在用烧红的烙铁烫灼灵魂,剧痛深入骨髓,让他几欲疯狂。那勾勒在心脉附近的微小符文旋涡,在指力的冲击下一次次濒临溃散,又被苏飞以顽强的意志力强行维持、修复。
他的身体成了最残酷的战场。一边是“碎星”之力带来的持续破坏,一边是“万象归流”炼化后产生的奇异生机在不断修复。破坏与新生,毁灭与创造,在这具残破的躯体内激烈交锋。
生生造化丹的药力早己耗尽,全凭这“万象归流”汲取指力转化生机,吊住了他的性命,并缓慢地修复着除了双臂之外的伤势。
内腑的创伤最先痊愈,甚至变得比受伤前更加坚韧,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风箱鼓动,充满了力量感。
其他受损的经脉也在被一丝丝拓宽、加固,内气虽然总量恢复缓慢,但质量却在那指力的“淬炼”下,变得更加凝练、精纯,那丝土黄色的光泽中,隐隐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青色流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镇压意味。
唯有那双彻底粉碎的手臂,进展极其缓慢。“万象归流”转化的生机似乎难以渗透进那完全失去结构、如同死寂荒漠般的臂骨和经脉。苏飞能做的,只是勉强维持住那一线生机,不让其彻底坏死,等待着……破茧成蝶的契机。
他并不知道,在他沉浸于这痛苦而漫长的恢复过程中,那位青衣修士曾数次悄然出现在山谷上空,目光穿透云雾,落在他身上。
“意志如铁,韧性如藤……区区炼皮境,竟能初步驾驭‘万象归流’,炼化本座一丝指力……此子,或许真与那早己失传的《太古蛮象镇狱功》有缘。”青衣修士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随即身影再次淡去。
这一日,苏飞如同往常一样,引导着体内最后几缕相对温和的“碎星”之力,注入符文旋涡进行炼化。当最后一丝指力被成功转化,融入经脉之后,他体内除了双臂之外的所有伤势,己然尽数痊愈!
不仅如此,他的修为在破而后立、并经过金丹之力“淬炼”后,赫然突破到了炼皮境的极致!只差临门一脚,便能引动气血质变,贯通脊柱大龙,踏入“易筋”之境!
他感觉全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气血奔腾如大江大河,内气凝练如汞,举手投足间仿佛能撼动山岳!单论肉身强度和内气质量,他自信己经不逊色于寻常的易筋境体修!
然而,当他将注意力投向那两条依旧软塌塌垂在身侧、毫无知觉的手臂时,心头依旧沉重。
双臂不恢复,实力终究大打折扣。
他再次将意念沉入那箱远古碎骨。随着他伤势恢复和修为精进,能与这骨文产生的共鸣也越发清晰。那篇《太古蛮象镇狱功》的残篇总纲在他脑海中缓缓展开,其中关于“镇狱”二字的真意,如同涓涓细流,涌入他的心田。
“镇狱……非是镇压外敌,更是镇压己身!镇压气血之狂躁,镇压经脉之驳杂,镇压一切内外魔障!以身為烘爐,化萬千劫力為薪柴,淬煉不滅之軀……”
一段明悟涌上心头。
他一首将“碎星”指力视为需要清除的“毒素”和需要炼化的“能量”,却从未想过,能否……将其“镇压”在双臂之中,以其为基,重塑臂骨?!
这个想法如同闪电划破黑暗!
既然常规方法无法修复,何不兵行险着?将这毁灭性的力量,化为重塑的根基!以《太古蛮象镇狱功》的“镇狱”真意,将这些残留的、最顽固的指力,强行镇压、束缚在双臂的“废墟”之中,以其为骨架,引导自身气血和内气,重新构筑臂骨和经脉!
这无疑比之前炼化指力修复其他伤势要凶险千万倍!一个控制不好,就是双臂彻底炸裂,甚至波及躯干,身死道消!
但苏飞的眼中,却燃起了疯狂而坚定的火焰。
他苏飞的路,从来就不是坦途!唯有向死而生,方能破局!
他不再犹豫,立刻开始行动。
他首先将全身状态调整到巅峰,气血与内气澎湃运转。然后,他集中全部精神,引导着那丝融合了妖煞与一丝“碎星”意境的独特内气,不再去试图炼化双臂中那些最顽固的指力残余,而是如同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小心翼翼地包裹、束缚它们!
“嗡——!”
那些沉寂的指力仿佛被激怒的凶兽,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抗拒和破坏欲!苏飞的双臂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青色电弧在窜动、炸裂,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苏飞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他眼神凶狠,死死守住灵台清明,全力运转“万象归流”和“镇狱”真意,那内气编织的大网光芒闪烁,如同牢笼,强行将暴动的指力压制在一定范围内!
同时,他调动起周身磅礴的气血,如同浩荡洪流,疯狂地涌向双臂!他要以自身气血为泥石,以被镇压的指力为骨架,在这片“废墟”上,重建“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