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顾逢晟和沈谦晔各自看他一眼,又若有所思地沉默。三人各怀心事,却没办法在这种时候畅所欲言,每个人都有处理不掉的麻烦。
隔天沈斯棠总算能趁着纪黎上班离开大院,可事态发展远远超出她所预料的,上午还未过半,京大论坛上又是一条热帖顶了上来。
那位举报赵方濡性骚扰未能成功受理的报案人陶映,因为绝望所以在宿舍卫生间选择割腕,她在被救护车拉走前登陆论坛发了最后一篇长文。字字句句都在控诉这位道貌岸然的教授长达一年对她的骚扰,其间甚至还提到了在出差时曾试图闯进她的酒店房间。
如此激烈的帖子一经发布,所有人的情绪又一次被挑了起来,甚至有许多情绪激动的人自发到了行政楼抗议,要求院里开除这位“劣迹斑斑”的赵教授。
媒体们闻风而动,电话和镜头齐齐对准这座百年学府,领导层无可奈何,迫于里里外外的压力发布了对赵方濡的停职通知,并且申请调查组介入。
可那些挑起事情的人依旧不认同,似乎有马上要将赵方濡就地正法一样的气势。
沈斯棠忧心忡忡,只好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入院治疗的陶映,一路开车跟着进了医院,又在抢救结束被推回病房后冒充自己是院里来看望的老师。
调查组还没来人,医生护士也没多问,她跟宋确顺利进了病房,女生惨白着一张脸,手腕处被纱布缠严。到底年纪小,认出沈斯棠那张脸后脆弱的眼中闪过一瞬慌乱。
她站在床边,看了眼头顶药瓶的滴速后直入正题,“你明明不是赵方濡的研究生,南淮项目里也没有你的名字,为什么你也出现在那家酒店呢?”
沈斯棠语气很轻,三言两语说出关键问题。她气势很足,骨子里这股对任何事都坦然的镇静导致她面对谁都有种上位者的掌控感,陶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聪明劲儿够却少了些底气。
她避开沈斯棠俯视的眼,话也变得磕磕绊绊,“我,我好像没必要跟你交代这些事吧?请你出去!”
沈斯棠料到会是这个反应,抬脚上前更加靠近病床边,她笑了下,声调温和轻柔,不是威胁只是劝解。
“你还年轻,一时犯了错不要紧,但人不能为了一点私欲违背良心,你这么漂亮学习又好无论做谁的学生都会有个很好的前程,何苦剑走偏锋选了这条路呢?”沈斯棠垂眼,仔细观察着陶映已经有些变化的神情,语气放重,“你难道不知道,有些捷径也是要付出沉痛代价的吗?”
陶映不作声,沈斯棠也没再多费唇舌,她起身准备离开,似乎察觉到背后的视线又停下,用眼神示意宋确在床头柜上撂下一张名片。
“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打我电话。”
她没问赵庭敬的事,问了她也不会说,尽管宋确已经查清她在赵庭敬的分公司实习过,可没有两人确切的证据还是无用。
沈斯棠愁眉不展,没成想刚走出病房就撞见赵庭敬的秘书,西装革履的男人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转身向后躲,宋确对上沈斯棠的视线,心领神会上前跟住男人的脚步,一路配合默契把人拦在消防通道的步行楼梯间。
沈斯棠那张阴沉的脸总算露出笑来。
“你们赵总怎么派你来这了,好像有点凑巧吧?”
她想做的事一直都很容易,但沈斯棠花了半个月总算找到能拿捏赵庭敬的把柄以及说服陶映作证时,赵方濡却迎着所有人不解的视线主动递上了一份辞呈。
她得知这件事那天是沈岳南寿辰,大院里老老少少聚了一群来庆贺的人,赵家那一行人里唯独没有赵方濡。
“他不在,人已经离开京平了。”顾逢晟看她在饭桌上全程游离的视线,起身追向前方走远的身影时回头告诉她一直得不到的答案。
沈斯棠下意识皱眉,“他去哪了?”
“不知道。”顾逢晟摇头,余光瞥到她眼中隐隐约约的担忧又开口:“他就说想一个人安静安静,你也知道这些日子确实是不太好过。”
“再怎么样也不能辞职啊,他原来就是这么退缩的人吗?”沈斯棠不解,说这话时更是带了点气,因为自从这件事发生起,赵方濡连她一个电话都没接过了。
她知道自己管的有点宽了,他出什么事合该也轮不到她管,但她思前想后,还是没办法袖手旁观。
“斯棠,可能你很难理解,但像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亏欠对方一丝一毫都会于心难安。”顾逢晟笑着看她一眼,话里意味深长,“他这是怕你为难。”
顾逢晟点到即止,说完后径直跟上前方沈昱宁不曾停下的脚步。两道般配身影被月光拖长,沈斯棠突然像是被击中,很快反应过来。
姗姗来迟的沈谦晔见她停在原地,小跑过来时还笑着对她晃了晃手。
周遭是喧嚣热闹,她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烟花飞升照亮夜空,向谌的电话也打了过来。他刚收工不久,这两周一直是跟她断联的状态,所以一有空就赶快联系。
“你在做什么?”男人语气雀跃,“有没有想我?”
眼前是绚烂夺目的烟火,沈斯棠在光下那张脸依旧是毫无温度的。
她声音很淡,“在看烟花。”
“这么好呀,我也想看,不过我头顶连星星都没有。”隔着听筒,向谌看不到她逐渐寡淡的眼,笑着开口讲起这通电话的关键,“我下周能匀出两天休息,回京平了你也带我看烟花好不好?”
沈斯棠沉默一瞬,答:“我下周有事。”
34。在一起
老爷子寿辰后的第二天,沈斯棠终于在沈谦晔那探听到关于赵方濡的行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