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拿我比痔疮?你会不会说话!”苏盈熄了火,松开安全带,终于火力全开,“今晚是你要吃椰子鸡的好吗?是你从一开始就怪腔怪调的好吗?”
“对,我今天就是要发疯。”苏静怡不甘示弱,“这些年我多少次主动联系你,你呢?有找过我一次吗?我就是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还有,你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因为我结婚了?”
苏盈大笑,“拜托,我都‘痔疮’了,我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高高在上的‘痔疮’啊?!还有,你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行啊,说啊。当年,我们俩一起做的那个视频号,明明已经开始有起色了。我们准备了那么久,说好毕业以后一起创业,结果呢?你突然跟我说你要结婚了,什么朱圣祎对你有多好,给你买了多少东西,只是希望你多顾家,早点生孩子,不要太累,过稳定的生活。”
苏盈指了指自己,“我才是那个被你降级过无数次的人好吗?你身边所有的人都排在我前面,只有你想起我了,才会对我招招手。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对你予取予求?苏静怡,我不是没有朋友!不是没有自己的生活!”
她说到最后,带了哭腔。
她不想这样的。
和苏静怡闹掰后,她花了很长时间说服自己,甚至逛过豆瓣那个知名小组:友谊的小船我一个人也能划。
最后让她放下执念的,不是其他人的经历,也不是一个又一个大道理,而是时间。
可是当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在意这一切时,那些藏在心里见不得人的暗疮,还是会偶尔发作。
比如,众多催婚理由里,苏盈最痛恨别人告诉她:“等你的朋友结婚了,你们的关系就会变淡,等你四五十岁的时候,大家各有家庭,谁会搭理你?”
痛恨,是因为她真的尝过被抛下的滋味。
苏静怡用力握住包带,指节发白,“我是想和你一起开公司,可我们不在一个地方上学,你又没有毕业,我还是需要稳定……”
苏盈冷冷地打断她,“得了吧,这些都是理由。你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改变现状,但是又想过被人羡慕的生活,这才是原因。”
苏静怡的脸涨得更红,提高了音量,“难道你不是吗?你不在乎别人,干嘛偷偷摸摸回来?”
车里安静下来。
舒秋秋从羽绒服里伸出头,张了张嘴,想劝两句,看见苏盈紧绷的表情,又缩了缩头,一声都不敢吭。
苏盈咬了咬嘴唇,“行,你不走我走。”
说完,她立刻推开车门。
苏静怡也一起下了车。
“桃桃!”
苏盈站在人行道上,背对着苏静怡。
过了好几秒,苏静怡才开口,“我没用,我知道。”
苏盈侧头看向幽深的绿化带。
“你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自己。”苏静怡的声音散在风里。
苏盈猛地转身,“我没有看不起你!”她停顿了好几秒,“你是我姐姐,是我眼里,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苏静怡怔了怔,捂住脸哭了。
破镜重圆的戏码即将展开之际,舒秋秋突然从车里探头出来,像个喊“卡”的八流家庭剧导演,猫着腰,神情紧张,“那个,不好意思,两位姐,打断一下,你们看,马路对面那个走过来的男的,他像不像姐夫?”
八手小车重新启动,在路上跑得欢腾,只是开车的人,变成了舒秋秋。
“亲爱的桃子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舒秋秋的声音像裹了糖的汤圆,甜糊糊,糯叽叽,极尽谄媚。
苏盈斜躺在副驾驶座里,头靠着玻璃,拖长声音,“想打人,不,想打你。”
舒秋秋听出表姐不是真的生气,立刻换上嬉皮笑脸的表情,“哎呀,我最好的姐姐,不要嘛。我也是为了你俩好。”
苏盈指着堆在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和抱枕,“我还以为你在机场干过。”
舒秋秋以为苏盈在夸她,“我临场反应确实很快,是吧是吧?”
“是你个头!你扔行李呢?”苏盈伸出手指,戳了戳舒秋秋额头。
十分钟前,正在混战的姐妹三人发现朱圣祎站在对面路口。
红灯转成绿灯,朱圣祎看见了苏静怡,冲她喊了一声。舒秋秋跳下车,眼疾手快地把苏盈塞进副驾驶,又扔了几件衣服在她身上,然后假装无事地站在苏盈刚才站的位置,笑眯眯地和姐夫打招呼。
苏盈埋在衣服堆里,像ET里躲避反派的可怜外星人。
朱圣祎说自己出现了幻觉,以为看见了苏盈,“我正琢磨呢,她不是在首都当牛马吗?”
苏盈很想下车给他一记飞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