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道:“不是么?我记得当初你和四郎还没定亲,就因酒结缘了啊?”
“是吗?还有这回事?”岳青娥惊讶,“我怎么不知?”
“没有……”程氏想否认。
“我也是听三郎说的。”安氏已经噼里啪啦说了起来,“好像是四郎当时喜欢去一家酒肆喝酒,赶巧有一日,四弟妹去那酒肆给亲家买酒,好像当场同那酒肆掌柜发了一通饮酒的高论……”
“三嫂越说越离谱了,什么高论?我只是说了一句如何让酒的风味更佳……”
安氏打断她:“差不多嘛。这话叫四郎听见,就上了心,后来娘想从程家挑个儿媳妇……”
程氏和她隔着桌子,够不着她,只好拿话岔开说:“三嫂真是的,倒把我说得像个嗜饮如命的,怎不提你和三伯的缘法?”
岳青娥抚掌笑道:“他们俩的事儿,我知道,你们是酒,那他们就是花。”
此事方盈和五嫂高氏都没听过,便一起追问端的。
“你们俩都不知么?”岳青娥笑着指一指两个妯娌面前酒杯,“你们把这一杯饮了,我就告诉你们。”
“二嫂怎么这样?”方盈先不肯,“你方才问四嫂的事,都没有饮一杯。”
“那是你三嫂没叫我喝,如今不一样,我得要你们喝了才讲。”
安氏捂着脸摇头:“二嫂这道行,我自愧不如。”
妯娌几个说说笑笑,热闹极了,李氏端着羊肉汤慢慢喝了几口,目光落在程氏身上——倒是她看走眼了,没想到这门亲事,竟是这个四儿媳妇自己谋来的,怪不得当初都没说是程家哪个小娘子,四郎自己就说出“程三娘不错”来了。
念头转到这里,程氏突然转头,目光与李氏对上,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才恭敬地笑笑。
李氏便也笑了笑,移开目光,看方盈和高氏到底喝下那杯酒,岳青娥才开始讲安氏和三郎的事。
“我也没亲见,只听说他们在一处山上赏花,俩人挑中了同一棵树的同一枝桃花,最后三郎让了花,却把美娇娘给娶回来了。”
安氏忍不住啐道:“二嫂越说越离谱了。”
“哪里离谱?你是不美还是不娇?”岳青娥笑问。
安氏不由摸摸自己的脸,叹道:“当年或许还成,如今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比不得鲜嫩的小娘子。”
岳青娥道:“这才是越说越离谱,你才多大就说这话?娘还在这儿呢!”
安氏也是酒意上头感叹一句,闻言忙向李氏告罪,李氏道:“不同年岁有不同的美,倒也不必这么说,何况你们还在花信年华呢,有什么不能比的?”
“娘教训的是。”安氏先应一声,接着却又露出委屈之色,“但三郎这次回来,待我明显不如从前,甚至为了一个姬妾,疑我有坏心……”
说到此处,她眼眶一红,居然真的掉下了眼泪。
李氏道:“此事确实委屈你了,不过你们父亲已经教训过三郎,三郎也同你认了错了,两夫妻日子还要往下过,你既然当面原谅了他,以后还是少提,不然只会推得三郎越来越远。”
安氏抹着泪道:“这个道理,儿也知道,
只是有时想起,还是难免伤心。”
岳青娥之前看她笑话看得高兴,这会儿当面见着她真伤心地哭了,又有些物伤其类,便劝了两句,又问:“安胎药这事,三郎怎么会疑到你头上?真是刘氏同他说什么了吗?”
“他哪里肯说?后来就连疑我这事都不认了,只说是我想多了,他不过随便问问。”安氏擦干眼泪,端起酒杯一口喝了,然后叹一口气道,“那一个还大着肚子,我若去同她对质,三郎还不知又给我安什么罪名。”
席上沉默片刻,程氏忽然开口:“我倒是问过我房里那个,说她姐姐自幼体弱,兴许是大夫开的安胎药,药力略猛,她体弱受不住,有所误会……”
“大夫又不是我请来的!”安氏更委屈了,“再说她自己体弱,受不住药力,自己怎么不知道和大夫说?从头到尾我连药都没碰过……”
她说着激动起来,眼泪又夺眶而出,李氏无奈,开口道:“好了,今日大伙一同饮宴,本是为了高兴,又说起这些做甚?三娘也不要把三郎的话太往心里去,他看重的是刘氏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刘氏。如今有贺姨娘照看,你也省了心,又何必提起,徒惹伤心?”
岳青娥附和道:“娘说得对,三弟妹别多想了,你和三郎才是夫妻,他还不至于荒唐到宠妾灭妻的地步,等孩子平平安安出生,自然就没事了。说起来,明年咱们家真是要人丁兴旺了,我们三房都不落空,五弟妹和六弟妹此时说不定也怀上了……”
方盈和高氏一起出声:“二嫂又欺负我们。”“说不定?那我还说二嫂此时说不定也怀上了呢!”
李氏大乐:“好好好,都有都有。”
说着端起杯来,妯娌几个也跟着举杯,一起饮尽。
之后话题就转到了孩子们身上,“同年出生的堂兄弟,一同开蒙进学,彼此有伴,一定更亲热。”岳青娥先说道。
“姐妹也好啊,那才真是能做伴,不像咱家四娘,姐姐们都嫁了,自己又孤僻,一年也说不了几句话。”安氏道。
“对啊,今日怎么叫她来?”程氏问。
方盈答道:“我问过她,她不喝酒,怕来了,扫咱们的兴,我再三说不会,她还是犹犹豫豫的,我看她是真不想来,便跟六郎说别勉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