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娶莹觉得,骆方舟这生辰宴,简直比她当年在土匪窝里蹲点劫道还无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个个脸上堆着假笑,说着一戳就破的吉祥话。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面前那碟压根没动几口的糕点,心思早就飘到了别处。
近几日,天临城里可不太平。好几起“朱颜煞案”闹得人心惶惶,说是女子走在街上,好端端的脸就自焚腐烂,死状凄惨,像朵泣血的花。更邪门的是,城外那尊参天大佛,听说夜里会自己挪地方,还伴着什么“凤凰泣血”的鬼天象。
龙娶莹撇撇嘴,什么妖魔鬼怪,八成是前朝那些没清理干净的余孽在装神弄鬼。正面打不过骆方舟,就学陈胜吴广搞这套,想搅乱民心。这案子棘手,牵扯肯定深,骆方舟那精得跟狐狸似的,顺手就丢给了新上任的广誉王——陵酒宴那个愣头青。
“广誉王?”龙娶莹心里嗤笑一声,名头听着响亮,其实就是个事儿多权少的空架子。不过……这对她来说,可是个机会。
她敏锐地嗅到了那“朱颜煞”背后可能藏着的东西——某种能让人自焚于无形的药物。这玩意儿要是能搞到手,将来……等她龙娶莹东山再起,两军对阵时往天上一撒,那效果,想想都让人激动得发抖。而且,若能借此帮骆方舟“铲除”前朝余孽,说不定还能将功补过,换点出宫的自由。上次董仲甫那事,骆方舟肯定看出她是将计就计,这次她得主动点。
关键在于,怎么搭上陵酒宴这条线。
献舞?她龙娶莹扭腰摆臀还不如去扛大刀。舞剑倒是可以,好歹当年在战场上耍过几下子,虽然生疏了,架子还在。
于是,她毛遂自荐,要在陛下寿宴上“舞剑助兴”。
骆方舟当时正批着奏折,闻言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深得能淹死人。“就你?”他语气听不出喜怒,“后面呆着去,别给本王添乱。”
龙娶莹心里骂了句“小王八蛋”,面上却笑嘻嘻地退下了。不允?没关系,她龙娶莹想干的事,哪有干不成的。
寿宴当天,百官齐聚,丝竹管弦,好不热闹。陵酒宴一身亲王蟒袍,坐在离骆方舟不远的下首,眉宇间带着被琐事困扰的郁色,却依旧挺直了背脊。
酒过叁巡,气氛正酣。龙娶莹瞅准时机,理了理身上那套临时找来的、略显紧绷的骑装(好歹比宫女服饰行动方便),大步走到了宴席中央的红毯上。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窃窃私语声响起,谁不知道这位曾是差点登基的“败寇”,如今是陛下身边身份尴尬的囚宠?
骆方舟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眸色沉静地看着她。鹿祁君歪在席上,嘴里叼着颗葡萄,看好戏似的嘀咕:“哟,她还能舞剑?别是临时抱佛脚,上来贻笑大方吧?”坐在稍远处、自龙娶莹第一次谋反失败后就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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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酒宴先是一愣,随即皱眉。她本就觉得龙娶莹行事不堪,此刻更觉被冒犯。
两人持剑相对,随着乐声再次变得激昂,看似激烈的“斗剑”开始。身形交错间,龙娶莹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朱颜煞案,背后是前朝余孽作祟。想破案?就去跟骆方舟说,要我协助。没我,你这案子破不了。”
陵酒宴闻言,眼中闪过不信与恼怒:“胡言乱语!本官何需你这等人相助!”
“是吗?”龙娶莹轻笑,剑招陡然变得刁钻,专攻陵酒宴防守薄弱之处,却又在即将得手时故意偏移半分,如同猫戏老鼠,带着赤裸裸的羞辱。她嘴里也不闲着,“殿下这剑法,好看是好看,可惜啊,中看不中用,杀不了敌,也护不住民。就跟您这王位一样,花架子。”
陵酒宴何曾受过这等气,又被她言语刺激,心浮气躁之下,剑法果然乱了章法,破绽百出。
眼看陵酒宴就要当众出丑,鹿祁君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对着骆方舟拱手,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盖过了乐声:“陛下!臣弟看广誉王怕是酒酣手滑了,这般比试实在无趣。不如让臣弟来陪这‘戏子’耍耍,也好让大家看得尽兴!”
他这话明着是打圆场,实则是要替陵酒宴解围,生怕他的小青梅真成了龙娶莹的手下败将。
龙娶莹一听,心里立刻叫糟。跟鹿祁君打?她可没把握!当即就想收剑认输。
可鹿祁君哪会给她机会?他身形一动,已如猎豹般窜入场中,剑光如电,直逼龙娶莹面门,根本不给她开口认输的空隙。
“鹿祁君!我认输!”龙娶莹一边狼狈地格挡,一边喊道。
“认输?大姐刚才的威风呢?”鹿祁君冷笑,攻势愈发凌厉,步步紧逼,剑剑都朝着她要害招呼,显然是真动了火气。周围懂行的人都看出来了,这早已超出了助兴表演的范畴。
龙娶莹被逼得没办法,只能使出全力应对。铿铿锵锵,火星四溅,她虎口被震得发麻。
“大姐,你退步了不少啊,”鹿祁君一招力劈华山,逼得龙娶莹连退叁步,语气嘲讽,“可是这宫闱富贵,把你一身硬骨头都泡软了?”
龙娶莹勉强架住他的剑,手臂酸麻,嘴上却不服输:“你倒是……长进不少!”
“这是自然!”鹿祁君得意挑眉,正要再攻。
电光火石间,龙娶莹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瞅准空档,穿着马靴的脚猛地向上重重一撩!动作隐蔽又快疾,被宽大的马裙下摆遮了个严实。
“呃!”鹿祁君猝不及防,要害处传来一阵虽不致命却极其羞辱的钝痛,动作瞬间一滞,脸色变得铁青。他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这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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