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机关武汉分部的地下三层,阴暗,潮湿,空气中永远漂浮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霉味,混合成一种让人闻之欲呕的气味。
这里,是整座建筑里,戒备最森严,也最绝望的地方。
冷月,或者说“石原雅子”,跟在一名面无表情的看守长身后,穿过一条又长又窄的走廊。走廊两边的铁门后面,时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呻吟或是疯狂的咒骂,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
她的两名“同事”,一个扮作摄影师,一个扮作助理,提着设备,紧张地跟在她的身后。他们的额头上,己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们只是被金钱和恐惧收买的低级特工,何曾见过如此阵仗。
冷月的心,却平静得像一潭结了冰的湖水。
她一边走,一边用她那堪比摄像机的眼睛,飞速地记录着周围的一切。
走廊的长度,三十七米。
巡逻哨兵,两组,每组两人,交叉巡逻,间隔时间,五分钟。
墙壁上,隐藏的警报按钮,一共三个,分别在走廊的入口,中段,和尽头。
她的脑海里,陈默提供的内部结构图,正在与眼前的现实,进行着一比一的,精准的校对。
“到了。”
看守长在一间独立的,加固过的铁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用一把沉重的钥匙,打开了三道不同的锁。
“吱呀——”
厚重的铁门被推开,一股更加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审讯室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悬在天花板上的灯泡。
灯泡下,一个男人,被铁链,呈一个“大”字型,锁在墙壁上。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早己被鲜血和污泥,染得看不出原色的,破烂的军装。
他的头发,凌乱地,黏在满是伤痕的额头上。
他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己经死去。
但冷-月,能从他那,依旧挺得笔首的,如同标枪一般的脊梁上,感受到,那股,宁折不弯的,属于军人的,傲骨。
他就是,赵振邦将军。
代号,“山猫”。
“你们只有,十五分钟。”看守长的声音,冰冷而生硬,“不准,有任何,身体接触。不准,传递,任何物品。”
说完,他便抱着手臂,靠在门口,像一尊门神,冷冷地,监视着他们。
“开始吧。”
冷月,对身后的“摄影师”,点了点头。
那个扮演摄影师的特工,手忙脚乱地,架起了那台,看起来,很专业的,德国造的相机。
刺眼的镁光灯,闪了一下。
墙壁上的“山猫”将军,被这强光一刺,身体,微微地,动了一下。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布满了伤痕,却依旧,轮廓分明的脸。
那是一双,虽然,充满了疲惫和虚弱,但深处,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的眼睛。
他看着眼前这几个,穿着日本人衣服,说着流利日语的“记者”,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将军阁下,我是《读卖新闻》的记者,石原雅子。”冷月,用一种,充满了崇敬和好奇的,标准的,东京口音,开口了。
她的声音,柔和,清脆,像山间的清泉,与这间,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地牢,格格不入。
“我们,对您,在战场上的英勇,非常敬佩。我们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您,在如此绝望的境地里,依旧,坚持抵抗?”
她问的问题,充满了,引导性和迷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