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群的公馆里,书房的门窗被关得严严实实,厚重的窗帘,将午后的阳光,彻底隔绝在外。
一盏昏暗的台灯下,李默群正死死地盯着桌上那摊开的木箱。
箱子里的苹果,己经被他扔掉了。
露出来的,是整整十公斤,灿烂夺目的金条。
每一根金条上,都刻着最纯正的“九九九九”标记,在灯光下,散发着令人疯狂的魔力。
他伸出手,颤抖着,抚摸着那些冰冷而坚硬的金属。
巨大的狂喜,如同电流一般,窜遍了他的全身。
有了这笔钱,他可以买通上司,可以扩充自己的势力,甚至可以在日本人那里,换取一个更高的位置。
他那颗想要取代处长钱勇的野心,在这箱金条的催化下,膨胀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然而,狂喜过后,一股深深的不安,又如同毒蛇一般,缠上了他的心脏。
这件事,太蹊T跷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一箱金条,就这么白白地,掉在了自己的车轮底下?
他生性多疑,立刻就想到了“陷阱”两个字。
会不会是政敌,比如钱勇那个王八蛋,故意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栽赃陷害自己?
可他又反复回想了当时的情景,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场真实的意外。那两个吓得屁滚尿流的苦力和摊贩,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巨大的矛盾,让他在狂喜与不安之间,反复煎熬,几乎一夜未眠。
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能让他心安理得地,收下这笔横财的解释。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人。
赵半仙。
这是他在上海滩,最信任的一个风水先生。据说此人有未卜先知之能,算无遗策。李默群的几次升迁,都与这位“大师”的指点,脱不了关系。
他决定,必须去找赵半仙,算上一卦。
……
而此刻,在城隍庙附近的一间昏暗的,充满了霉味的后院小屋里。
所谓的“赵半仙”,正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塞着一块破布,脸上写满了惊恐。
他的本名叫赵老西,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靠着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和三寸不烂之舌,混口饭吃。
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嗜赌成性。
就在昨天晚上,他在赌场里,输光了最后一块大洋,还欠下了一屁股的高利贷。就在他准备跑路的时候,被人堵在了巷子里,打断了一条腿,然后被“请”到了这里。
冷月站在他的面前,手中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眼神比匕首的寒光,还要冷。
“呜呜……呜……”赵老西拼命地挣扎着,眼中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陈默,或者说,是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弱瘦削的“木头张”,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被吓得快要尿裤子的赵老西,又看了看他那条被打断的腿,对冷月微微皱了皱眉。
“我只是让你把他‘请’来,没让你打断他的腿。”
“他想跑。”冷月的回答,简单而首接。
陈默没有再说什么。他拉过一张凳子,在赵老西的面前坐下。
他没有威胁,也没有恐吓。
他只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叠厚厚的法币,放在了赵老西面前的桌子上。
“这些钱,够你还清所有的赌债。”
接着,他又拿出了一张当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