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法租界的梧桐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冷月如同一个黑色的幽灵,穿行在纵横交错的里弄之间。她的速度极快,脚步却轻盈得听不见任何声音。
仅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她就潜入了位于福州路的华人商会大楼。
大楼里戒备并不森严,几个昏昏欲睡的保安,根本无法察觉到她的存在。她像一缕青烟,避开了所有的巡逻,顺利地来到了三楼理事办公室的门外。
用一根铁丝,撬开老旧的门锁,对她来说,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陈旧纸张的味道。
她没有开灯,只是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她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墙角的那盆君子兰上。
她走过去,伸手探入微湿的泥土里。
指尖,很快就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坚硬的物体。
她将那东西挖了出来,是一把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黄铜钥匙。
情报,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冷月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一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钥匙收好,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商会大楼。
第二天上午,外滩十八号,汇丰银行。
一个穿着时髦套裙,戴着宽边礼帽和墨镜的年轻女子,走进了银行那富丽堂皇的大厅。她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以孙兆祥先生私人秘书的身份,要求开启保险柜,取一份“紧急文件”。
她手中,有孙兆祥的私人印章,有那把独一无二的钥匙,还有一份伪造得天衣无缝的授权书。
银行的职员,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在地下金库那扇厚重的圆形铁门后,冷月独自一人,打开了那个属于孙兆祥的保险柜。
里面没有金条,也没有珠宝。
只有一叠厚厚的,记录着商会内部人员动向、资金流转的情报底稿,和一个小小的账本,上面清晰地记录着他从76号那里,收到的每一笔肮脏的赏金。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当晚,法租界的一条偏僻小巷里,刚刚从酒会出来,喝得醉醺醺的孙兆祥,被一个黑色的麻袋套住了头,拖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里。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呼救。
第二天,《申报》的社会版角落里,刊登了一则不起眼的消息:华人商会理事孙兆祥,于昨日深夜失足落入黄浦江,尸骨无存。巡捕房初步判定为意外。
至此,陈默送出的那份“小礼物”,被冷月完美地接收并处理干净。
她对陈默的情报能力,再也没有了任何怀疑。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无所不知的上帝,能看穿所有人的秘密。
……
阁楼里,陈默依旧坐在那盏台灯下看书。
冷月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后。
这一次,她没有拔枪。
“我来了。”她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但比起上一次,少了一丝咄咄逼人的杀气,多了一分凝重。
陈默缓缓合上书,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验证完了?”
“嗯。”冷月点了点头,“孙兆祥己经处理掉了。”
“很好。”陈默的反应,平淡得像是在听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种平淡,让冷月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她感觉自己费尽心机,冒着巨大风险完成的一次锄奸行动,在对方眼里,不过是饭后散步一般轻松。
她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我同意合作。说吧,你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她己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陈默说出多么惊人的名字,她都不会再感到意外。
然而,当陈默说出那个名字时,她的瞳孔,还是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