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的夜色浓重如墨,寒意顺着衣领往里钻。沈天刚打发走那个心思难测的女将军,正琢磨着回府是继续研究卫生纸改良大业还是捣鼓点别的,这突然冒出来的太监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太监面生得很,声音尖细却透着一股子阴柔的力道,不像普通内侍。尤其是那句“我家主子”,在这皇城根下,除了皇帝老子,谁还敢这么遮遮掩掩又带着命令口气地请一个王爷“过府一叙”?
沈天心里飞快盘算,脸上却堆起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点受宠若惊:“哦?不知贵上是哪位?本王今日饮了些酒,脑袋不甚清醒,可否告知一二,也好让本王提前备份薄礼?”
那灰衣太监嘴角扯起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声音依旧平稳无波:“殿下去了便知。主子己备好醒酒汤,等候多时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脱就是不识抬举了。沈天眯了眯眼,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那便请公公带路吧!”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魑魅魍魉忍不住跳出来了。
马车并未驶向任何一位己知的亲王或重臣的府邸,而是在皇城边缘一片相对僻静的坊区绕了几圈,最后停在一座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宅院后门。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灰衣太监引着沈天入内。府内却是别有洞天,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布置得极为雅致精巧,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奢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冷冽的熏香,闻之令人头脑一清。
太监引着沈天穿过一道回廊,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书房外。
“殿下,请。”
沈天整了整衣袍,推门而入。
书房内温暖如春,烛火通明。一个穿着暗紫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正背对着门口,欣赏着墙上的一幅山水画。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来。
面容俊秀,眉眼间与皇帝沈雨有几分相似,却更显阴柔苍白,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看似温和,实则带着打量和算计。
是他的三哥和亲王,沈沐。
沈天脑海里立刻跳出关于这位三哥的信息。在朝中看似不争不抢,实则暗中经营了不少势力,尤得一部分文官清流和富商的支持。原主记忆里,这位三哥倒是没像其他人那样明目张胆地欺辱他,但那种居高临下的漠视和偶尔流露的、看蝼蚁般的眼神,更让人心底发寒。
“三皇兄?”沈天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疑惑”,“原来是三皇兄相召?怎不早说,害得小弟一路忐忑不安。”
沈沐微微一笑,笑容温润,却未达眼底:“九弟如今是京城红人,为兄想见一面,可不就得用些非常手段?免得请柬递到你府上,被那些求仙问药的各路人马给淹了。”他语气轻松,像是在开玩笑,却暗指沈天门庭若市,风光无限。
“皇兄说笑了,说笑了。”沈天打着哈哈,自来熟地走到一旁的黄花梨木椅上坐下,“都是外界瞎传,小弟哪有什么仙缘,不过是运气好,捡了几件稀奇玩意儿罢了。”
“哦?捡的?”沈沐走到主位坐下,亲手执起红泥小炉上温着的茶壶,给沈天斟了一杯茶,动作优雅从容,“能在哪儿捡到‘镇魔宝榻’、‘仙界辣油’这等奇物?九弟这运气,可是羡煞为兄了。”
他将茶杯轻轻推到沈天面前,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沈天的眼睛:“就比如九弟今日献给林老将军的那罐‘烈焰红油’,那盛装的琉璃宝器,晶莹剔透,毫无杂质,工艺堪称鬼斧神工,为兄搜罗天下奇珍,也从未见过品相如此完美的琉璃。九弟这‘捡’的地方,莫非是仙界库房不成?”
来了来了,重点来了。沈天心里冷笑,果然是为了辣椒油和玻璃罐子。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咂咂嘴:“皇兄这茶不错,比小弟府上的强多了。”故意岔开话题。
沈沐也不急,慢条斯理地也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九弟若是喜欢,回头让人给你送些去。只是为兄实在好奇,九弟那些宝贝……究竟从何而来?若真有渠道,不妨说出来,为兄或许也能帮衬一二,价钱好商量。”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诱惑:“九弟如今虽得些虚名,但终究势单力薄。怀璧其罪的道理,九弟应该明白。若有为兄在一旁帮衬,许多麻烦,自然也就不算麻烦了。”
图穷匕见。这是软硬兼施,既好奇东西来源,又想拉拢合作,同时还暗含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