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没回答。她只是低头看着那滩暗红,轻声说:“我还没教完那节课。”
周予安的呼吸变了。他站在原地,但身体己经绷成一张拉满的弓。他的右肩彻底空了,灵体边缘开始不稳定,像是随时会散。
“他们拿走了我的图。”林瑶继续说,声音还是平的,但每一个字都像压在石头上,“没打招呼,没付钱,也没告诉我用途。”
林小满握紧引魂笔,笔尖朝下,轻轻点地。她想试试能不能锁住对方的魂体,这是最基础的识别方式。
笔尖刚触地,就震了一下。
不是共鸣,是排斥。笔身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了回来。
她心头一沉。
引魂笔从没失灵过。除非对方的执念太深,深到己经扭曲了灵体的形态,或者……她的执念根本不在“被看见”,而在“报复”。
“那座桥,”林瑶抬起头,目光终于对上林小满,“设计有问题。承重结构少算了十七吨。”
林小满没接话。她知道那座桥——上个月塌了一段,没死人,但砸伤了三个工人。新闻说是因为材料偷工减料,没人提设计。
“他们改了我的图。”林瑶的声音低下去,“把桥面加宽了两米,没重新计算。我说过不行,但他们说‘客户要大气’。”
周予安突然开口:“你为什么不报警?”
他的声音很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林瑶看向他,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
“我试过。”她说,“材料交上去,第二天就不见了。公司说没见过这人。学校说我不在职。监控……”她顿了顿,“监控里,我那天根本没进过办公室。”
林小满明白了。
这不是普通的执念。这是被抹除的人。
她的手指在引魂笔上滑了一下,笔尖重新抬起,对准林瑶。这次她用了点力,灵力顺着指尖注入。
笔尖依旧发烫,但没再震开。
林瑶没动,也没表现出被攻击的反应。她只是低头看着那滩暗红,轻声说:“我那天穿了新裙子,白色,裙摆有蝴蝶结。我想让他们看看,我也能穿得体面。”
周予安的手臂抖了一下。
林小满察觉到了。她没回头,但心里己经记下这个细节——周予安认识这裙子,或者,他认识她说的“他们”。
“后来呢?”林小满问。
“后来……”林瑶的声音突然断了一下,像是卡在喉咙里,“我再没进过那栋楼。再没人记得我教过那门课。首到那天,我在新闻里看到那座桥。”
她抬起手,把设计稿轻轻放在桌上。纸面一落,那滩暗红突然蔓延,顺着桌脚往上爬,像藤蔓一样缠住桌腿。
林小满后退半步。
她不是怕,是本能。这种执念己经超出了“未完成的心愿”,它带着怨,带着被背叛的痛,更带着一种……被世界否定的愤怒。
“我来找你,”林瑶看着她,“是因为你让陈浩被看见了。”
林小满没说话。
“我也想被看见。”林瑶的声音低下去,“但我不只是想被看见。”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稿纸。纸面突然裂开一道缝,从中间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夹着的另一张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