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把镇魂符贴在黑猫身上后,手指还压在符纸边缘,指腹传来一阵温热,像是符纸在吸什么东西。她没立刻收手,盯着那猫蜷缩在地的身影,首到它不再抽搐,呼吸变得浅而均匀。密室里安静下来,只有墙角那面古镜偶尔发出细微的“咔”声,像冰层在缓慢裂开。
周予安靠在底座边,斗篷散在地上,金线断得七零八落,布面颜色暗得发灰。他抬手摸了摸左膝,校服破洞还在渗金血,但己经很少了。他看了眼林小满:“它不会醒太久。”
林小满点头,收起符纸包,顺手把红绳重新缠回手腕。绳结打得紧,她不想再出什么岔子。
三花猫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她记得刚才它还在,金光一闪后就没了影。她没问,只当它回书店去了。
手机就是这时候响的。
铃声突兀,震动贴着大腿外侧。她拿出来看了一眼,陌生号码,区号是本地。她按下接听,声音沙哑:“喂。”
“林小姐?”对方是个男声,语气平稳,“我是市局刑侦队的张警官。我们刚在城西废弃工厂发现一具女性遗体,身上有你登记失踪的那本日记本。你能来一趟确认身份吗?”
林小满眉头一跳。她没登记过失踪日记。
“你说的日记……是什么样子?”
“深蓝色封皮,边角磨损,最后一页写着‘他不是人’三个字。”对方回答得很利落,“我们在死者手里找到的。”
林小满握紧手机。那是少女的日记。她上个月报过案,但警方说没证据不能立案。现在人死了,他们反倒主动找她。
“地址发我。”她说。
电话挂断,她转身抓包。周予安却抬手拦住她,动作不大,但挡得很准。
“别去。”他说。
“为什么?”
“斗篷在响。”他指着自己肩头那块残破的布料,边缘金线正微微震颤,像是被风吹动,可密室里一丝风都没有。那震动越来越快,忽然,布面浮出一个虚影——是书店的座机电话,听筒悬在半空,红灯闪烁。
林小满愣住。
“这信号……是从书店打出来的?”
“不是人打的。”周予安声音低,“是设备在响,但源头在你店里。有人用你的座机拨了号,转接到你手机。”
林小满盯着他,脑子里转得飞快。她记得离开前拔了座机线,还检查过电源。那东西不可能自己工作。
“谁会用那个电话?”
“现在只有一个人在那儿。”周予安看着她,“三花猫。”
林小满立刻转身往外走。脚步刚动,又停住。她回头看了眼被符纸压住的黑猫,确认它还在,才快步朝出口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冲出密室,穿过游乐场废墟。夜风刮过旋转木马,铁架吱呀作响,像有人在背后低语。林小满没回头,只加快脚步。周予安跟在她身后,虚影时隐时现,走几步就停一下,像是被什么拖着。
到了车边,林小满翻出钥匙,手有点抖。她不是怕,是累。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现在每动一下都像在拉扯筋骨。
“你撑得住吗?”她问。
“死不了。”周予安靠在车门上,“先回店。”
车开得很快。林小满一路没说话,眼睛盯着前方,脑子里反复回放那个电话。警察不会拿假信息骗她,可电话信号又确实来自书店——除非,有人想让她离开密室。
可谁会这么做?
钥匙插进书店门锁时,她动作顿了一下。门没锁。她记得自己走时反锁了。
她推门进去,第一反应是看祖辈笔记。书还在柜子里,红绳缠着,封皮完好。她松了口气,转头看座机。
听筒没挂好,斜挂在架子上,末端垂着一根细长的毛,灰白带褐,根部沾着暗红血迹。
是猫须。
林小满走过去,轻轻捏起那根毛。血己经干了,但能看出是新鲜伤口。她抬头看监控屏幕,调出刚才的时间段。
画面里,三花猫出现在凌晨一点十七分。它从书架跳下,前爪搭上座机,用力按下重拨键。它的动作很慢,像是体力不支,按完一次还不走,用脑袋蹭了下听筒,才跳下地,拖着尾巴消失在镜头外。
林小满盯着屏幕,心跳加快。
它不是在报警。它是在打给她。
“它知道自己在拨号。”周予安站在她身后,声音沉,“而且它选了‘警察’这个身份。人类最不会怀疑的来源。”
林小满点头。她懂了。三花猫不会说话,不能写字,但它知道她会信警察。所以它用座机,用重拨功能,把自己受伤的消息伪装成一通报案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