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过了好一会儿,陆承道才闷声闷气地开口。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还嫌我皮。”
陆隐失笑,他伸手揉了揉儿子柔软的头发:“傻小子。正是因为爹最喜欢你,所以才要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
陆承道眼睛一亮,转过头来:“什么事?”
“守护。”陆隐指了指不远处的竹楼,又指了指整座仙岛,“爹不在的时候,这里,就交给你了。你是爹的儿子,护龙一脉的传人,守护家人,是我们的天职。这个任务,比去月球打架,要重要一百倍,一千倍。你能做到吗?”
陆承道似懂非懂,但他听懂了“重要一百倍”这句话。他的小胸膛一下子挺了起来,脸上的委屈一扫而空,用力地点头:“能!”
“好儿子。”陆隐欣慰地笑了。
他知道,这或许有些残忍,这么早就将“责任”这两个字,放在一个十岁的孩子肩上。但他也清楚,生在陆家,有些宿命,是避不开的。早些让他明白力量的意义,比什么都重要。
傍晚,一家人准备了一场丰盛的家宴。
桌上摆满了各种灵气西溢的珍馐,有深海的灵鱼,有山间的仙禽,还有陆正华亲手种出来的蔬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努力营造出一种温馨和乐的气氛。
陆正华破天荒地拿出了一坛珍藏多年的“猴儿酒”,给陆隐满上了一杯。
“臭小子,以前管你喝酒,你总说要修行,滴酒不沾。今天,陪老子喝一杯。”
“好。”陆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化作一股暖流。他己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席间,大家聊着家常,聊着陆承道白天的趣事,聊着灵田里哪株果子快要熟了,绝口不提“月球”和“离别”。
但那份即将到来的分离,就像悬在头顶的月亮,即便你不去看它,它的清辉,也洒满了每一个角落。
饭后,夜色己深。
陆隐换上了一身简单的青色长衫,苏晚晴将那个小小的锦囊,系在了他的腰间,又仔细地为他抚平了衣襟上的褶皱。
“早去早回。”她的声音很轻。
“嗯。”陆隐握了握她的手。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悬崖边。父母和岳母站在竹楼的屋檐下,静静地看着他。
陆承道站在苏晚晴身边,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他没有哭,只是睁大了眼睛,努力想把父亲的背影,看得更清楚一些。
陆隐走到崖边,回头,对着家人们,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下一刻,他的身形,便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瞬间穿透了笼罩仙岛的云雾大阵,消失在深邃的夜空之中。
竹楼前,一家人久久伫立。
“娘,爹会很快回来的,对吗?”陆承道仰头问。
苏晚晴将儿子揽入怀中,轻声回答:“对,他会的。”
……
地球之外,寂静的宇宙空间。
陆隐的身形,悬浮在漆黑的背景板上,蔚蓝色的星球,在他身后缓缓转动,美得令人心醉。
他没有急着赶路,而是闭上眼,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地仙之境,肉身便可横渡宇宙,月球与地球之间的这点距离,对他而言,不过是咫尺之遥。
他要做的,是在抵达之前,将自己的精气神,都提升到最巅峰的状态。
然而,就在他脱离地球引力范围,彻底融入宇宙真空的一刹那,他灵魂深处,那个被血脉之力层层包裹的眼睛符号,毫无征兆地,轻轻搏动了一下。
一股冰冷的、非物质的、无法被任何神念捕捉的波动,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融入了无边的黑暗。
仿佛一个沉睡了万古的猎手,终于察觉到,他的猎物,离开了温暖的巢穴,踏入了冰冷的荒野。
陆隐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如电,扫向西周。
星空依旧,静谧无声。
但他知道,自己己经被“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