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手里的扫帚还没放下,人己经往后退了半步,脚后跟磕在门槛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白衣人站在院外十步远的地方,没再往前走。他听见李凡问:“你……也是来听我做饭讲道的?”
他微微一怔,随即低头笑了笑,像是被这话逗到了。
笑声很轻,像风吹过竹叶,不带一点压迫感。
然后他双手拢在袖中,语气平缓:“前辈说笑了。
晚辈只是路过此地,见您灶台破损,愿效劳重建,权作避雨歇脚。”
他说完,竟真的转身走到院角,捡起几块碎砖,蹲下身就开始垒。
李凡愣住,扫帚还横在胸前,眼睛死死盯着那人背影。
这年头还有主动干活不问东问西的修士?
前两天那个丹道大师,光站门口就能悟出一部《凡言丹解》,眼前这位要是也突然跪下说“前辈扫帚横握乃‘封印乾坤’之象”,他真得连夜扛着鱼竿跑路。
可这人一声不吭,搬石头、垫土基、砌墙角,动作利索得不像装的。
连大黄狗都从屋檐下探出头,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最后打了个哈欠,又趴回去舔爪子。
李凡犹豫片刻,终于松了口气,把扫帚靠墙放好。
他走上前,指着院子深处那口池塘和角落里斜靠着的朽木鱼竿,语气严肃:“那你干可以,但有几条规矩——池塘不能靠近,鱼竿不准碰,狗食盆你也别乱翻。出了事我不管。”
白衣人停下动作,回头点头:“明白,只干活,不打扰。”
“还有,”李凡补充,“别叫我前辈。我姓李,叫李凡,就是个种菜的。”
“是,李大哥。”那人应得干脆。
李凡差点呛住。他还从没人这么叫过他。
那些动不动就“恭迎道祖”的家伙,恨不得把他供上香案烧香祭拜,结果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高手,张嘴就是“李大哥”?
他狐疑地打量对方。这人五官清俊,气质沉静,手指修长却布满细茧,不像是养尊处优的主。
衣服虽白净,但袖口磨得起毛,腰带上还打着补丁。若真是高人伪装,不至于抠这种细节。
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个上门帮忙的疯子。
只要不提“大道”“丹诀”“火候均平”,让他安生几天就行。
李凡转身回屋,顺手抓了把晒干的豆角扔进锅里。
刚点火,就听见外面传来咚咚的劈柴声。
他掀开窗缝一看,那人不知何时己扛起斧头,在柴堆前一下一下地砍,节奏稳定,肩背起伏有力。
“还挺勤快。”他嘀咕一句,心里那根绷紧的弦稍稍松了半寸。
接下来半日,两人各忙各的。
李凡翻地、浇水、摘菜;白衣人砌灶、铺灰、搭烟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