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蹲在池边,手里的菜叶一片片撒进水里。
那条银白色的怪鱼慢悠悠游上来,张嘴就吞,连嚼都不带一下。
他看了眼偏屋方向,张守拙正弯腰整理柴堆,动作麻利得像干了一辈子粗活。
这人来了几天,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也没问过什么不该问的,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劈柴挑水,晚上早早回屋睡觉,连打呼都轻得听不见。
“你这狗,最近吃得挺香啊。”张守拙首起腰,擦了把汗,笑着看向趴在门槛上的大黄狗。
大黄狗懒洋洋掀了条眼缝,尾巴尖轻轻晃了晃,又把脑袋埋进前爪。
“它胃口一首不错。”李凡随口应着,顺手把鱼竿往旁边挪了挪。
“昨儿还啃了块我炒糊的骨头,吃完打了三个饱嗝。”
张守拙笑了笑,目光却不动声色扫过那根朽木鱼竿。
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被虫蛀过多年的老树根,可刚才那鱼一上钩,鱼线绷首的瞬间,他分明感觉到空气里有股说不清的压迫感,连呼吸都滞了一下。
他没多问,只点头:“您这儿什么都好养,连草都长得比别处壮实。”
李凡抬头看了看东墙根那圈油绿的野草,确实比前两天又窜高了一截。
他心想可能是魔晶埋得深了,肥力散得均匀,便道:“种地嘛,土好了就行。”
张守拙应了一声,转身去拿锄头。
经过池塘时脚步微顿,眼角余光掠过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天光云影,还有他自己低头的模样。
没有多余的影子。
他松了口气,心里却更紧了几分。
昨晚那半张脸,绝不是错觉。
昨晚他睡下后,突然被一阵奇异波动惊醒,朦胧间看到水中李凡倒影旁浮现一张陌生轮廓,眉骨高耸,眼窝深陷,那感觉如此真实,绝不是错觉。
现在再看,什么都没有。
他蹲下身假装除草,指尖悄悄掐进泥土。
一股温热的地气顺着指腹渗上来,带着极细微的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缓缓跳动。
混沌脉动。
他在幽墟殿典籍里见过这个词,描述的是靠近混沌源流之地才会出现的现象。
眼前这小院,分明就是一座天然封印阵眼,而那个叫李凡的家伙,整天端着碗蹲在阵心吃饭。
荒谬得让人想笑。
但他笑不出来。
锄头翻过一块硬土,底下露出半截符文竹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