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清华园,梧桐叶己泛起点点金黄。苏墨单手插在裤袋里,背着个简约的黑色双肩包,不疾不徐地走在经管学院通往图书馆的林荫道上。他刻意低调,但挺拔的身形和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度,依旧引得路人侧目。
刚结束一节枯燥但必要的必修课,他正盘算着下午去字符跳动处理“今日热点”上线前最后的算法优化问题。重生以来,他如同上紧发条的钟表,珍惜着每一分每一秒,既要弥补前世荒废的学业,又要构筑他庞大的商业帝国,更重要的,是守护那些他曾失去的珍贵之人。
然而,总有些不识趣的苍蝇,试图打扰这份宁静。
前方小花园的紫藤花架下,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谈笑声有些刺耳。其中被簇拥着的那个,穿着一身明显超出其消费能力的名牌连衣裙,妆容精致,正是凌梦辰。
苏墨本欲无视,如同拂去一粒尘埃。但就在他即将走过时,“白静姝”三个字,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耳中,精准地扎进了他心底最深处、那片由前世血泪凝固而成的冻土。
“。。。所以说啊,有些人生来就好命咯,像白家那位,不就是会投胎嘛?”凌梦辰的声音带着刻意拉长的、满是酸腐味的腔调,她撩了撩头发,仿佛这样就能增加自己话语的说服力,“看着高高在上,清冷得跟什么似的,谁知道背地里怎么样?我听说啊,他们那种顶级家族的联姻,都是各玩各的,表面光鲜罢了,可怜有些人还以为捡到了宝。”
她旁边一个跟班立刻附和:“就是!辰辰你当初没选苏墨就对了!他现在是有点小成就了,但跟白家那种几百年的底蕴怎么比?我看白静姝就是看他现在起来了,才…才接手了你不要的。”
“哎呀,别这么说,”凌梦辰假意制止,嘴角那抹得意的弧度却出卖了她,“苏墨他…以前对我倒是真心的,什么都听我的,为了我连家都可以不要。可惜啊,男人终究是视觉动物,白静姝那张脸,确实挺能唬人。”她语气里的“可惜”,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物品被她先经手过便贬值的优越感。
“轰——!”
一股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暴戾怒火,瞬间席卷了苏墨的全身。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奔涌、咆哮!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捏得发白,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不是因为凌梦辰提及他,而是因为她竟敢用如此轻佻、污秽的言语,去玷污“白静姝”这个名字!
静姝。
那个在谈判桌上冷静睿智,在实验室里专注严谨,在他面前才会卸下清冷外壳,流露出难得依赖与温柔的女子。那个识大体、有格局,与他灵魂共鸣,并肩面对风浪的未婚妻。她的名字,从凌梦辰这种虚荣浅薄、内心肮脏的女人嘴里说出来,都是一种不可饶恕的亵渎!
强烈的愤怒如同岩浆,瞬间引爆了被他深埋在心底的前世记忆,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疯狂闪回、撞击:
林凡带着胜券在握的冷笑找到凌梦辰:“你知道吗?你那个痴情追求者苏墨,可不是什么普通富二代。他是苏家的继承人,帝都最顶级的隐世家族之一。他那个未婚妻白静姝,是和白家并列的白家千金。你钓到了一条真正的巨龙,可惜,你眼瞎。”
凌梦辰当时那震惊、狂喜、继而涌现出无尽贪婪和算计的眼神,苏墨至今联想到那个画面都牙根首痒。
“墨,我不在乎你的家世,我只在乎你这个人。”凌梦辰依偎在他怀里,泪眼婆娑,“可是家族联姻太可怕了,那会埋葬我们的爱情!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我相信凭你的能力,我们一定能幸福的!”
彼时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他,被她一遍遍的洗脑和表演所蛊惑,认定了家族是束缚,白静姝是障碍。
他在家族会议上,斩钉截铁地宣布退婚,与震怒的父亲和伤心欲绝的母亲激烈争吵,最终摔门而出,身后是哥哥姐姐难以置信和失望的眼神。他拉着凌梦辰的手,以为奔向的是自由和爱情,却不知是跳进了林凡和她精心编织的、通往地狱的罗网。
阴暗潮湿的出租屋里,他奔波一天求职无果,身心俱疲。凌梦辰却对着他歇斯底里:“钱呢?苏墨!你说你能成功的!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连瓶像样的香水都给我买不起!你那个破家族是不是真的不要你了?!”
而当他偶然提前回家,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看到床上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听到凌梦辰那毫不掩饰的嘲讽:“瞪什么瞪?你个废物!跟着你除了吃苦还能有什么?连林少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那一刻,他心中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