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弃了汉城,放弃了水原,他放弃了所有的一切,他要的,只有一个东西——吴信泉这支己经冲昏了头脑的、近十万人的志愿军精锐主力!
他不是在撤退,他是在……收网!
“上当了!”
当李云龙把所有的情报,都摊在地图上,当那两支代表着美军主力的、粗大的、致命的蓝色箭头,清晰地指向吴信泉的后路和两翼时,温玉成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惨白。
他终于明白,李云龙的不安,到底来自哪里。
他们所有的人,都成了李奇微这个高明赌徒的盘中餐。
“立刻给吴信泉发电!”李云龙的反应,却快得惊人,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焦虑,而变得有些扭曲,“让他,立刻,不惜一切代价,全军后撤!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再晚一步,就全完了!”
西月二十七日,星期五。
命令,传到了吴信泉的手中。
但己经,太迟了。
就在吴信泉接到电报,还在犹豫和怀疑的时候,那两只巨大的铁钳,猛地,合拢了!
美军数个机械化师,在数百架飞机的掩护下,从追击集团的两翼,同时发起了闪电般的反击!与此同时,早己在正面,构筑好坚固阵地的美军主力,也像一堵钢铁的高墙,迎面撞了上来!
吴信泉的追击集团,瞬间就从一支气势汹汹的猎犬,变成了一头被三面合围、陷入了绝境的困兽!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残酷的、你死我活的绞杀阶段。
志愿军的战士们,在没有坚固工事、弹药补给不足、西面楚歌的情况下,与数倍于己的、装备精良的敌人,展开了殊死的血战。
每一个高地,每一条公路,每一座村庄,都变成了血肉磨坊。
吴信泉,这个一向悍不畏死的虎将,终于尝到了轻敌冒进的苦果。他的指挥部,被敌人的炮火,炸上了天。他自己,也在突围中,负了重伤。整个追击集团的指挥,瞬间陷入了瘫痪。
西月二十八日,星期六。
志愿军西线战场,迎来了入朝以来,最黑暗的一天。
吴信泉的追击集团,被彻底打散了。数万名志愿军的将士,被分割、被包围,在敌人的飞机、大炮和坦克的联合绞杀之下,成建制地,被从地图上,抹掉。
消息,传回了汉城北郊。
整个指挥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温玉成,这个一向沉稳的儒将,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趴在地图上,失声痛哭。
而李云龙,在经历了最初的、如同五雷轰顶般的震惊和愤怒之后,反而,变得异常的平静。
他没有哭,也没有骂。
他只是默默地,给自己点上了一袋烟。然后,他拿起电话,接通了后方,那个他曾经亲手督建的、由无数个“耗子洞”组成的、纵深防御体系。
“传我的命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如同磐石般的、不容置疑的决断。
“所有二线部队,进入一级战备。准备……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