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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副都督德尔福伯茨徐徐信心（第1页）

绝境里的回响

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层薄膜，紧紧贴在林深的鼻腔里。他盯着理疗仪屏幕上跳动的波形，右腿膝盖传来细密的刺痛，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康复师调整着电极片的位置，语气里带着职业性的谨慎：“左膝十字韧带撕裂，右膝半月板二度损伤，就算恢复得再好，想回到职业赛场，概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五。”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亮线。林深想起三个月前的全国锦标赛半决赛，最后三十秒那个决定胜负的扑救——他飞身扑向左侧门柱，身体在空中划出的弧线还没到达顶点，就被对方前锋的鞋钉勾住了支撑腿。落地时的剧痛像电流击穿全身，他听见自己的膝盖发出“咔”的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生生拧断。

“放弃吧，”主治医师推了推眼镜，指着核磁共振片子上模糊的阴影，“你的右膝己经是第三次重伤，软骨磨损得差不多了。就算勉强恢复，也跑不出以前的速度，更别说扑救时的爆发力了。”

林深把自己关在康复中心的病房里，整整三天没说话。床头柜上摆着他二十岁时的照片，穿着国家队的红色战袍，站在领奖台上咬着金牌笑。那时他是被誉为“门神”的天才门将，反应速度和扑救范围都是国内顶尖水准，所有人都说他会是中国足球未来的希望。可现在，他连正常走路都需要护膝支撑。

队友们来看他，带来了俱乐部的解约通知。年轻的替补门将己经坐稳了主力位置，媒体上全是“林深时代落幕”的报道。队长拍着他的肩膀，欲言又止：“队里给你留了个助理教练的位置，要不……”

“我还能踢。”林深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说胡话。首到一周后，康复中心的走廊里出现了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林深扶着墙壁练习行走，每走一步，膝盖都发出沉闷的响声，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训练服的领口。康复师劝他循序渐进，他却把理疗强度调到最大，疼得浑身发抖也不肯停下。

“你这是在玩命。”康复师看着他的膝盖，语气里带着火气。

“我本来就快没命了。”林深喘着气笑，眼里却亮得惊人，“不这么练，才是真的活不成。”

他开始了近乎自虐的康复训练。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先在泳池里做两个小时的水下力量训练，利用浮力减轻膝盖负担；上午是平衡感练习，单腿站在平衡球上，保持稳定超过十分钟，汗水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下午的折返跑训练最折磨人，他戴着护膝在跑道上反复冲刺，每一次变向都感觉膝盖要再次断裂，停下来时连护膝都被冷汗浸透。

有次训练到深夜，他在力量房举着杠铃，突然眼前发黑，重重地摔在地上。杠铃砸在旁边的器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他趴在地上，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突然控制不住地哭了。那些被寄予的厚望、那些未完成的梦想、那些深夜里反复出现的赛场画面，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想什么呢？”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深抬头，看见老教练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老教练年轻时也是国门，因为膝盖重伤提前退役，后来成了他的启蒙恩师。

“教练……”林深慌忙擦掉眼泪，想站起来却没力气。

老教练慢慢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甲B的江城队，缺个门将。他们主教练是我以前的队友，说愿意给你个试训机会。”

林深愣住了。甲B联赛是国内第二级别赛事，江城队更是常年徘徊在降级区的弱旅。对曾经的国家队主力来说，这简首是断崖式的落差。

“他们知道我的情况？”

“知道，”老教练点头，眼神里带着期许，“但他们更知道，你还没认输。”

试训那天，江城队的训练场简陋得让林深意外。草皮坑坑洼洼，球门网还有个破洞。主教练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盯着他的膝盖看了半天：“老杨说你能行，我信他。但丑话说在前头，我们没钱给你高薪，训练条件也一般。”

“我不要钱。”林深脱下外套，露出缠着护膝的双腿，“给我个机会就行。”

队内对抗赛上，林深站在球门前，听见场边替补球员的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重伤的林深？看着走路都不稳啊。”

“听说他连球都接不住了，来我们队混日子的吧？”

第一个球过来时，林深几乎是本能地侧扑出去。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但手指还是稳稳地托住了皮球。落地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还有场边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