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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功夫而无所从公国（第1页）

《月光下的铃兰契约》

晨露还凝在三色堇的花瓣上时，艾拉正用指尖轻触沾着蛛网的露珠。她是低语花园的守护者，淡金色的发丝里总缠着几朵铃兰，裙摆扫过草地时，会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荧光——那是只有被花园选中的精灵才有的印记。

“又在偷喝我的花蜜？”苍老的声音从紫藤花架后传来。艾拉慌忙转身，看见守园人奥利弗拄着樱桃木拐杖站在那里，他羊皮帽檐下的眼睛像浸在晨雾里的湖，“今年的琉璃苣开得太好，连蜂鸟都要跟你抢了。”

艾拉吐了吐舌头，把沾着金色花蜜的手指藏到身后。她三百岁生辰那天，奥利弗作为人类园丁被长老们选中，从此每个清晨，他都会推着装满花肥的木车穿过花园结界。他袖口总沾着泥土，指甲缝里嵌着草绿，却能准确叫出每株植物的名字，包括那些只在午夜开花的星辰草。

仲夏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艾拉看着狂风将百年紫藤的藤蔓撕成碎片，急得在雨里转圈，透明的翅膀被雨点打得分明。突然，一把粗布伞遮住了头顶，奥利弗浑身湿透地站在她面前，怀里抱着被风吹倒的花苗：“精灵不该淋雨的，你们的翅膀像蝶翼一样娇弱。”

那天他们在暖房里待了整夜。奥利弗用绷带缠住被树枝划破的手臂，艾拉则用指尖在他伤口上点了一滴铃兰汁液——淡蓝色的光晕闪过，伤口竟慢慢愈合了。“这是禁忌。”奥利弗低声说，却没有躲开她的触碰。暖房的玻璃外，暴雨敲出杂乱的鼓点，而他们之间的沉默，比雨声更稠密。

变故发生在秋分。一群戴着铁面具的猎人闯入花园，他们举着淬了银水的网，嘴里念着古老的咒语。艾拉看见奥利弗扑过来挡在她身前，银网落下的瞬间，他羊皮帽掉在地上，露出藏在里面的——一对折断的、属于人类的翅膀。

“我本是被放逐的守界人。”奥利弗倒在血泊里，声音轻得像羽毛，“百年前我违背族规，用翅膀换了能进入花园的资格，只为……”他没说完的话消散在风里，银水正顺着他的伤口蔓延，“记得吗？你总问我为什么知道星辰草的花期，因为我曾是看守天界花园的……”

艾拉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袖口露出的旧伤，像极了被诅咒的烙印。她扑过去抱住他，把胸口的铃兰项链扯下——那是精灵的生命契约，“以月光为证，以根系为盟”，古老的咒语从她唇间溢出，金色的光芒顺着她的指尖流进奥利弗的伤口，而她的翅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猎人的尖叫变成了惊恐的嘶吼。他们看着那些被银网困住的花草突然疯长，藤蔓缠住他们的脚踝，铃兰的香气化作利刃割裂面具。当第一缕月光穿透云层，艾拉的翅膀彻底消失了，但奥利弗胸口的伤正在愈合，背后那对残破的翅膀上，竟重新长出了半透明的羽翼。

“你会失去精灵的永生。”奥利弗握住她逐渐变得温热的手——精灵本是没有体温的。艾拉笑着摇头，指腹抚过他眼角新添的皱纹：“三百年太长，我只想陪你看够人间的春夏秋冬。”

后来，低语花园的结界外多了一间木屋。每个清晨，人们会看见一个没有翅膀的精灵和一个长着羽翼的人类并肩修剪花枝，他们的影子在晨光里交叠，像两株缠绕生长的紫藤。而那些曾被艾拉用花蜜喂过的蜂鸟，总爱在他们肩头停留，仿佛在守护一个关于爱与救赎的秘密。

深秋的某一天，奥利弗在暖房里发现了一株从未见过的花。它有着铃兰的藤蔓，却开着星辰草般的蓝色花朵，花心处凝结着一滴金色的露珠。艾拉靠在他肩头轻笑：“这是用我们的契约种出来的，就叫它‘时光的余温’吧。”

晚风穿过花架，带着草木的清香。他们都知道，精灵失去永生会像凡人一样老去，但当第一片雪花落在他们的发间时，握着的手却握得更紧了。因为爱从来不是永恒的契约，而是愿意在有限的时光里，把每一刻都过成永恒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