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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还第二位老在还在做作（第1页）

老楼灯影

林秋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往上走时，手机屏幕刚好亮起，显示晚上十点零三分。巷口修车铺的老王说过，这栋民国老楼每逢月初就怪事多，尤其是三楼那间常年锁着的套房，曾吊死过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

她租的是西楼402，房东只肯在电话里降价，说钥匙就插在锁孔上，让她自己开门。楼梯间没装灯，手机电筒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隐约能看见墙皮剥落处露出的旧报纸，上面印着模糊的繁体字。

“嗒。”

一声轻响从上方传来。林秋攥紧手机，抬头望去，三楼走廊尽头的窗户漏进半轮残月，照亮了一道垂在半空的红绸带，像极了旗袍的盘扣流苏。她心脏猛地一缩，想起老王说的话——那女人当年就是用红绸带自尽的。

“谁在那儿？”她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回声在空荡的楼梯间打转。红绸带纹丝不动，倒是西楼的感应灯突然亮了，惨白的光线照亮了402的房门。钥匙果然插在锁孔里，黄铜钥匙柄上刻着一朵褪色的玉兰花。

开门的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房间是老式格局，客厅摆着掉漆的红木家具，墙角蛛网密布。卧室的窗户正对着三楼的阳台，林秋放下行李箱时，瞥见三楼阳台晾着一件红旗袍，领口的盘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现在还有人穿这个？”她嘀咕着拉上窗帘，转身去卫生间洗漱。水龙头拧开后，流出的水先是浑浊的黄，慢慢变清，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胭脂味。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身后的玻璃门上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像是有人站在浴室门口。

“别吓自己。”林秋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影子己经消失了。她匆匆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天花板在往下滴水，嗒嗒声和楼梯间听到的一模一样。

凌晨一点，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听筒里没有声音，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夹杂着女人的叹息。林秋吓得挂了电话，刚想拉黑号码，就听见客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抓起枕边的水果刀，蹑手蹑脚走到卧室门口。客厅的红木椅上坐着一个人，穿着红旗袍，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正背对着她梳理头发。月光从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那影子的脖颈处，缠着一圈红绸带。

“你是谁？”林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女人缓缓转过身，脸上蒙着一层白纱，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她没有说话，只是举起手中的木梳，梳齿间缠着几根乌黑的头发。林秋突然发现，那木梳和自己行李箱里奶奶留下的遗物一模一样——奶奶年轻时在民国时期的大户人家做丫鬟，这把梳是小姐送她的，梳背上也刻着玉兰花。

“这梳子……”林秋话没说完，女人突然站起身，红旗袍的下摆扫过地板，发出沙沙的声响。她一步步走近，白纱后的眼睛透出哀怨的光，林秋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胭脂味，和卫生间的水味一模一样。

“帮我找找……”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的玉簪子，掉在床底下了。”

林秋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眼睁睁看着女人穿过自己的身体，走进卧室。她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后背蔓延到全身，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臂竟然变得半透明，像被雾气笼罩。

“找……找什么玉簪子？”林秋颤声问。

女人蹲在卧室床底，伸手摸索着：“那年中秋，他说要娶我，亲手把玉簪插在我头上。后来他走了，我等了三年，只等到他娶别人的消息……”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白纱微微颤动，“我把自己吊在三楼，红绸带断了三次，最后一次，玉簪子掉在床底，没来得及捡。”

林秋突然想起奶奶生前说过的故事：民国二十六年，她伺候的张小姐和一个教书先生相爱，先生去南京求学，约定三年后回来娶她。可三年后，先生成了国民党军官，娶了司令的女儿。张小姐得知消息后，在中秋夜用红绸带吊死在三楼卧室，死前头上的玉簪掉在了床底。

“你是张小姐？”林秋惊叫道。

女人猛地回头，白纱滑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她的眼角挂着血痕，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你奶奶……还记得我？她当年偷偷把我的梳子藏起来，说怕我到了阴间梳不了头。”

林秋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奶奶临终前的话：“三楼的张小姐可怜，要是以后遇到她，帮她把床底的玉簪找回来，那是她唯一的念想。”当时她只当是奶奶老糊涂了，没想到竟是真的。

她鼓起勇气走进卧室，蹲在床底摸索。床底下积满了灰尘，手指突然碰到一个冰凉的硬物，摸出来一看，是一支玉簪，簪头雕刻着一朵盛开的玉兰花，簪身布满了细小的裂纹。

“找到了！”林秋举起玉簪，转身却发现女人不见了。卧室里的胭脂味渐渐散去，刺骨的寒意也消失了，她的手臂恢复了正常。窗外的月光照在玉簪上，折射出柔和的光，簪身上的裂纹竟然慢慢愈合，变成了完整的玉兰花。

第二天清晨，林秋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她走到阳台，看见几个工人正在拆除三楼的房门，房东站在一旁指挥：“这房子空了几十年，听说当年死过人，现在终于要翻新了。”

林秋攥着手中的玉簪，突然看见三楼阳台的红旗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盛开的玉兰花，花瓣上还挂着露珠。她想起昨晚女人的话，掏出手机给奶奶的旧照片拍照，照片里奶奶站在民国时期的庭院里，身后的小姐穿着红旗袍，头上插着玉簪，笑靥如花。

当天下午，林秋在三楼卧室的床底找到了半截红绸带，上面还缠着几根乌黑的头发。她把红绸带和玉簪一起装进木盒，埋在老楼后面的梧桐树下。埋土时，她听见一阵轻柔的道谢声，回头一看，梧桐树下站着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头上插着玉簪，正对着她挥手。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身上，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后来林秋再也没见过张小姐，只是每逢中秋，老楼后面的梧桐树下都会开出一朵玉兰花，花瓣洁白，带着淡淡的胭脂香。房东说这树几十年没开花了，今年突然开了，真是怪事。只有林秋知道，那是一个等待了一辈子的女子，终于找回了她的念想，带着玉簪，去了该去的地方。

而那把刻着玉兰花的木梳，林秋一首带在身边。每当夜深人静，她总能听见一阵轻柔的梳发声，像极了奶奶生前坐在老藤椅上，慢悠悠地梳理头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