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东北角,偏门。
天色是最浓的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压得人喘不过气。
“吱嘎——”
一声轻微的门轴转动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两道黑影,如同从墙角阴影里渗透出来的墨汁,一前一后,闪身而出。
门,又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呼……”
青禾整个人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宫外冰冷而自由的空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回头望去,那座巍峨的宫城,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吞噬一切的巨兽,连宫墙上悬挂的灯笼,都像是它血红的眼睛。
“凡哥,我们……我们真的出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不真实感。
张凡没有回头。
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股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空气,涌入肺中,像是一团火,点燃了他沉寂己久的血液。
他出来了。
挣脱了那座华丽的牢笼。
“这不是梦。”张凡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这是开始。”
……
皇城外的密林中。
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周围的寒意。
两套禁军的服饰,被毫不留情地扔进火里,很快就化作了飞灰。
青禾换上了一身普通的布裙,虽然朴素,却让她感觉自己终于像个活生生的人了。
张凡也换上了一身青色劲装,他盘膝坐在火边,神识如水银泻地,一遍又一遍地扫过方圆十里的每一寸土地。
没有追兵。
没有暗哨。
甚至连一只多余的飞鸟都没有。
那个高高在上的女魔头,此刻应该还在跟她自己体内的麻烦较劲,根本无暇顾及一个她眼中的“炉鼎”消失了。
“凡哥,我们……我们现在去哪儿?”
青禾搓着手,有些不安地问。
自由来得太突然,她就像一只被关久了的鸟,忽然被放出笼子,却不知道该飞向何方。
张凡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跳动的火焰,望向遥远的东方。
那里,是青阳宗的方向。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重获自由的喜悦,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冰冷。
那双眼睛里,压抑了数年的屈辱,被背叛的痛苦,父母被囚的锥心之痛,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