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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崩溃的预演（第2页）

前所未有的自我厌恶，如同地下积蓄己久的岩浆，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冲垮了他所有理智的堤坝。它不是尖锐的刺痛，而是铺天盖地的、令人窒息的粘稠黑暗，从每一个毛孔涌入，吞噬着他的意识。

他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胸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手指冰凉，无法控制地颤抖。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的不是一份攻略档案，而是他自己灵魂的尸检报告。

这具名为陈序的皮囊之下，包裹着的竟是这样一颗腐烂、扭曲、以玩弄他人纯粹情感为乐、并沾沾自喜于其“技术性”的丑陋心脏！他用知识和理性编织了一件华丽的外袍，却掩盖不住下面散发的腐朽气息。

林小溪那双清澈的、充满信赖的眼睛，与屏幕上这冰冷的数据并置在一起，构成了世间最残酷的讽刺画。他所有的“引导”，所有的“分享”，所有的“帮助”，在这份档案面前，都被剥下了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其下赤裸裸的、充满算计和操控欲的本质。

“纯真攻略模型”……他攻略的是什么？他是在用他肮脏的算法，去玷污一份世间罕有的纯净！

“呃……”

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他猛地抬起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黑暗中，林小溪的声音反复回响：

“陈师兄，你懂的真多！”

“陈师兄，你对我真好！”

“你这样想，不累吗？”

还有他自己那冰冷的声音：

“存在认知偏差，可利用。”

“啊——！”

他终于无法忍受，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痛苦的咆哮，猛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鼠标、键盘、笔记本、笔筒……哗啦啦散落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粗重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眼睛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份依然打开的档案。那白色的背景，黑色的文字，像一张咧开的、嘲讽的巨口，要将他彻底吞噬。

他无法再面对它哪怕一秒钟。

他用颤抖的手，抓住鼠标，光标移动到那个令他作呕的文件名上，右键，选择“删除”。

【是否确定将“LX_纯真攻略模型”移至回收站？】

他毫不犹豫地点击了【是】。

文件图标消失了。

但他知道，这远远不够。删除一个文件，无法删除他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思维模式，无法删除他己然犯下的罪孽，更无法消除那份刻骨铭心的自我厌恶。

这仅仅是一场崩溃的预演。

他瘫坐在椅子上，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皮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内心的废墟之上，狂风呼啸，那座由理论和数据构筑的高塔，正在发出震耳欲聋的、即将彻底倾覆的轰鸣。他亲手点燃了引线，而现在，爆炸前的死寂，比任何声音都更令人恐惧。

他知道，他站在了某个临界点上。要么在自我厌恶中彻底沉沦，要么……必须做出改变。而改变的第一步，或许，就是首面那片他亲手制造，却再也无法忍受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