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水村的清晨被灰雾掐住了脖子。这雾浓得像泡发的霉豆腐,裹着股腥甜的腐烂味,贴在窗纸上能听见"滋滋"的声响——窗棂的木纹正在变黑,像被墨水泡过。李老西披着棉袄往牛棚走,刚推开栅栏门,就被迎面扑来的雾团呛得弓起腰,喉咙里像卡着把生锈的镰刀,每咳一声,肋骨缝都疼得抽抽。
"爹!你咋了?"儿子李铁蛋举着铜盆跑来,盆里的井水漂着层灰膜,映出老人咳出的痰——里面缠着几根黑丝,在水里慢慢舒展开,像刚从烂泥里捞出来的细麻线。"这是啥邪物!"他想用树枝挑开,黑丝却突然缠上树枝,往木头里钻,留下几道青黑色的印子。
张叙舟蹲在牛棚的石槽旁,护江力在掌心凝成块发潮的冰——1620点的暖流像被泼了冷水,缩成团发抖的火苗。他摸了摸石槽里的雾珠,指尖立刻沾了层滑腻的灰,"这不是普通的雾,"青铜神雀在雾里低鸣,红光透过雾团时,竟在地上照出无数游动的小黑点,"是活的,在往肺里钻。"
"雀爷说这是蚀肺瘴!"赵小虎举着神雀往雾最浓的磨坊跑,红光在半空画出个旋转的光轮,光轮中心的红点正慢慢下沉,"3335万了!善念值涨不动!红点标记的是瘴气核心,误差不超过三米!护江力1605点了——雀爷说吸了这雾,肺气受损,护江力得降!"
苏星潼的银簪往李老西的黑痰上一探,簪尖的星纹突然结成张网,将黑丝牢牢兜住。星纹接触黑丝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银簪在吸瘴毒!"她往笔记本上画着黑丝的纹路,笔尖的朱砂突然变成灰黑色,"这是南美腐气咒的变种!黑袍人把地脉阴煞和水汽搅在一起,造出会扎根肺泡的孢子!"
三丫举着相机对准雾团,镜头里的灰雾正在凝结,形成无数微型的肺叶形状,每个肺叶上都趴着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张叔叔,它们在学我们的肺!"小姑娘按下快门的瞬间,相纸吐出的雾气突然变得刺鼻,她忍不住咳嗽起来,手帕上竟也沾了根细黑丝,"相机说这些孢子会吃肺泡!"
李老西突然抓起墙角的铜烟袋,往火塘里塞了把晒干的薄荷。烟袋锅里冒出的青烟刚碰到雾团,就把灰雾冲开个小口子,老人凑过去猛吸两口,咳嗽竟轻了些,"俺爹当年治风寒,就用薄荷熏嗓子!"他往铜烟袋里又加了勺梨膏糖渣,"这雾怕清凉气!"
张叙舟的指尖刚触到青铜神雀标记的红点,护江力又掉了2点。红点底下的石板缝里,渗出灰黑色的黏液,黏液里的黑丝正在快速繁殖,像团活的烂棉絮。"老表得过肺炎时,医生说要化痰排脓,"他望着李老西烟袋锅里的薄荷烟,突然有了主意,"这瘴气是浊腐之物,得用清润的东西克它!"
赵小虎举着神雀往药铺跑,红光扫过药铺门口晾晒的陈皮时,突然亮了亮。"雀爷说陈皮能化痰!"他抱起药铺掌柜递来的薄荷捆,往瘴气核心的方向跑,"每带过去一斤薄荷,善念值就涨1万!2890万了!"
苏星潼的银簪在薄荷叶上转了圈,灰暗的星纹竟恢复了些光泽。"银簪说薄荷里的清气能破瘴毒!"她往黑痰上撒了点薄荷粉,黑丝立刻像被烫到似的缩成球,"但得配着润肺的东西——老人们说梨能润肺,要不试试梨膏?"
三丫的相机对着药铺的梨膏罐子连拍,相纸里的梨膏正在冒烟,与薄荷的清气混在一起,竟在半空凝成个透明的防护罩。"张叔叔,它们怕这个!"小姑娘把相纸往李老西嘴边凑,老人吸了口相纸散出的气,咳嗽明显减轻了,"相机说要做清瘴符,得用薄荷和梨膏!"
张叙舟突然拽过李铁蛋手里的铜盆,往里面倒了半盆梨膏,又抓了把薄荷叶捣烂放进去。"李叔,借你的烟袋锅用用!"他把混着薄荷的梨膏抹在符纸上,用烧红的烟袋锅在符纸上烫出个"清"字,"老表说过,对付浊气,就得用清气冲!"
符纸刚画完,就被赵小虎举着往瘴气核心跑。青铜神雀的红光与符纸的清气混在一起,竟在半空炸开个绿色的光球,灰雾接触到光球,像雪遇热般快速融化,露出底下湿漉漉的石板路。"护江力1610点了!"赵小虎数着跑来看热闹的村民,"2895万了!雀爷说每5个人吸入清气,善念值就涨1万!"
李老西的咳嗽渐渐停了,他往铜烟袋里又加了些薄荷,递给旁边同样在咳嗽的王二婶。"你也试试!"老人看着王二婶吸了两口后舒展的眉头,突然站起来,"俺们得让全村人都用上这法子!"他扛起药铺送来的薄荷捆,往村东头走,"不能让这雾再害人!"
张叙舟望着李老西的背影,又看了看青铜神雀标记的瘴气核心——那里的灰雾己经淡了些,石板缝里的黏液正在慢慢干涸。护江力稳定在1610点,没有再降。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黑袍人的蚀肺瘴还在扩散,但此刻看着村民们用薄荷和梨膏对抗毒雾的样子,突然觉得这1610点的护江力足够了——足够撑到找到彻底清除瘴毒的法子。
只有药铺后院的井台上,还积着层灰黑色的雾珠。雾珠里的黑丝正顺着井绳往上爬,像无数细小的蛇,朝着井水里钻去——它们想污染全村的水源,这才是蚀肺瘴真正的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