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装扮和气质与周围那些散漫的圣战分子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系统化的、冰冷的专业感。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支溃败的车队这里?是为了那批丢失的补给?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那个圣战分子小头目连忙上前,用阿漠拉汗语夹杂着几个俄语单词,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和请罪。
苏联指挥官(由纪姑且这么认为)沉默地听着,目光甚至没有看那小头目,而是缓缓扫过地下室的环境,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百川由纪身上。
突然,毫无征兆地——
他闪电般地从腰间的枪套里拔出一把马卡洛夫手枪。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狭窄的地下室里震耳欲聋!
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圣战分子小头目,额头上瞬间多了一个血洞,脸上还残留着谄媚和恐惧混合的表情,身体首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地上。
其他圣战分子吓得魂飞魄散,齐齐后退一步,大气都不敢出,眼中充满了惊恐。苏联士兵的枪口微微抬起,保持着警戒。
指挥官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用冰冷的、带着浓重俄语口音的声音说道,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却更具压迫感:
“失败,浪费资源。这就是代价,你们运送的可是供一个团坚持一个星期的食物。”
然后,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百川由纪,迈步向她走来。
百川由纪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呼吸和心跳急剧加快,但她做好了承受更残酷对待的准备。
她死死盯着那双看不透的眼睛和他手里握着的手枪。
他在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他似乎对她身上的伤痕和狼狈并不感兴趣。
忽然,他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他缓缓蹲下身,戴着战术手套的手伸向她的脸颊。
百川由纪下意识地偏头想躲,但对方的手指己经触碰到她湿漉漉、沾满血污的头发。
那戴着粗糙战术手套的指尖拂过她脸颊的触感,隔着手套,却莫名地没有带来预期的厌恶和恐惧,反而……有一种尽力表现出来的轻缓和温柔。
那人轻轻撩开黏在她额前和脸颊上的几缕黑发,仿佛是在仔细端详她的面容,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这个动作让百川由纪浑身僵住,一种比遭受殴打更让她感到诡异和不安的感觉蔓延开来。
这不合常理。他是什么人?他想干什么?
那双被遮挡的眼睛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护目镜里反射出由纪惊恐的神情。
透过护目镜,他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情绪,快得如同错觉。
随即,他猛地收回手,站起身,仿佛刚才那轻柔的触碰从未发生过。他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无机质的状态。
“带走剩下所有有价值的东西,清理现场。你们两个,”他随意地指了两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圣战分子,“留下看守她。其他人,继续带着剩下的东西,去前线。”
命令简洁无情。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百川由纪一眼,便转身,带着士兵和剩下那些战战兢兢的圣战分子离开了地下室。
百川由纪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分钟前一屋子的人,现在只剩下两个。
引擎声再次响起,然后逐渐远去。
地下室里重新陷入了昏暗和寂静,只剩下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以及两个留守的、面色惶恐的圣战分子,和角落里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却依旧面无表情的百川由纪。
伴随着无数的问题,怎么逃走?他们去哪了?还会不会回来?那个指挥官是谁?以及……
……刚才那一刻的“温柔”。
比起任何严刑拷打都更让她感到困惑和……莫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