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森中士拿出自己的水壶,递给百川由纪。
百川由纪颤抖的双手紧紧抱着胡森中士递过来的军用水壶,冰冷的铝制壶身似乎能稍稍镇定她灼热的掌心。
她试着抬起壶口,但手臂的剧痛和持续的颤抖让她难以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
胡森中士见状,沉默地伸出手,稳稳地托住壶底,帮她将清水送入口中。
清凉的液体滑过干裂出血的喉咙,如同甘霖滋润龟裂的土地,短暂地压下了那股翻涌的血腥味和恶心感。
她小口而急促地吞咽着,一部分水从嘴角溢出,混着脸上的血污和泪水流下。
“慢点喝。”
胡森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比之前少了几分战场上的冷硬,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几口水下肚,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力量和清明。
百川由纪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剧烈的心跳和喘息稍稍平复,但身体的颤抖仍未停止。
但那只是从之前的极度恐惧变成了劫后余生的生理性战栗。
她抬起依旧模糊的泪眼,看向眼前这个救了她的人。
胡森中士也正在打量她。
他摘下了雷朋墨镜,露出一双带着些许血丝但依旧锐利的蓝色眼睛。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确认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但很快又变得肯定起来。
“那个天台。”
“哈马卡城在安兰德那边的那个废弃厂房。几天前,交接那个光头部长的时候……是你,对吧?站在上面警戒的那个狙击手。”
百川由纪微微一怔,没想到对方会记得自己。
在那次短暂且并不愉快的交接中,她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喉咙沙哑地挤出两个字:“……是我。”
“汉克队长的人?”胡森追问。
“……B7小队。”百川的声音微弱但清晰。
“果然。”
胡森中士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即又被凝重取代,“怪不得……”
他叹了口气,示意医护兵继续给百川做紧急处理,自己则靠在旁边的墙上,开始解释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仿佛叙述能让她更安心,也能理清自己的思路。
“我们那天的运气糟透了。”
胡森的声音低沉下来,“押送那个矿业部长回后方指挥部的路上,撞上了一支敌人——一整支建制完整的苏联摩托化步兵分队,不是那些散兵游勇的圣战分子。他们有BMP步战车。”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怕和愤怒。
“交火很激烈,但我们还能顶住。”
“首到……他们那边出了一个该死的、幽灵一样的狙击手。”
胡森的语气变得咬牙切齿。
“枪法准得吓人,专打关键目标。我们的机枪手、队里的狙击手,我的通讯兵……接连被爆头。”
“最后……他一枪打穿了车队中间那辆悍马的车窗,首接命中了后排那个矿业部长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