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兰夕忧愁着是否该花钱请人给韩旸送过冬的棉被时,韩旸竟请人给他带了一封信。
兰夕当即放下手中的活计,擦干手就走去后院,坐在花池边,展开信。
只大致看了一眼,兰夕的嘴角便溢出了笑容。韩旸没读过太多书,写信也不按格式,写写画画,字块大大小小。
兰夕看到他画了一头熊、一只鹿,“鸡”和“兔”韩旸会写,写得挺工整。
连蒙带猜,兰夕看懂了韩旸的意思。韩旸说不必担心他,山上不冷,要猎的东西,他已经完成了很多。
只是,他有点想兰夕。
这句,并非韩旸所写,而是兰夕读出来的。韩旸画了一轮弯月,旁边写了“夕儿”。
夜深时,四周静谧,兰夕也会不由自主地想韩旸。更何况一直在深山老林里的韩旸,他更接近月亮,便也更加思念兰夕。
他们尝了爱情的甜,如今在吃思念的苦。原来人竟会这样欲壑难填,不管先前喝了多少蜜,爱人不在身边,都会难掩落寞。
兰夕去三姐那里探望时,便是这样一种状态。瞧他那小模样,三姐乐得不行。让后厨做了一桌好菜,在兰夕眼里都索然无味,仿佛世间只有韩旸煮的鱼汤才是佳品。
三姐夹了块桃花酥,放在兰夕的小碟中,打趣道:“看来这人,没错。”
“三姐……”兰夕听出三姐在揶揄他,不自觉的脸红。
三姐宽慰他:“在三姐这儿,怎么样都可以。我也乐意你这样,这人啊,是否被爱着,一目了然。”
听到这话,兰夕没有扭捏,点了点头:“我对现在的生活,已然满足。自食其力,自给自足,有爱的人。”
“这是我在兰府的时候,根本不敢想的日子。”
三姐握住兰夕的手,眼泪汪汪:“那样的苦,三姐必不会再让你受。我想,韩旸也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兰夕回豆腐铺的时候,三姐又给他装了满满一车东西。三姐说这些日子,他姐夫很忙,离他们这里不远的边境又起了战事,姐夫公务极多。
三姐说战火虽不至于打到这里,兰夕也当小心谨慎,提防流寇。但三姐也嘱咐兰夕,这些事情不可声张。
回去的路上,兰夕一直在想三姐的话。他不由得担心起韩旸来,想着是否要去把他提前叫回来。
山连着山,谁也不能控制别人上山。韩旸在山上除了会遇见猛兽,也会遇见不认识的人。这些人会是做什么的,谁也不能打包票。
正当兰夕满心担忧想法子时,马车停在了豆腐铺门口。小武哥小跑出来,在窗口隔着帘子说:“兰老板,韩哥回来了。”
薄薄的帘子倏地被挑开,小武哥对上兰夕瞪大的双眼,怔了一瞬,赶忙道:“韩哥,韩哥没事。他带回了个人……”
兰夕跳下马车,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扔给小武哥,大步往后院走去。
“夕儿!”韩旸迎了出来。
“夫君!”兰夕握住韩旸的手,上上下下地看他,发现他果真毫发无损之后,才松了口气。
“小武哥说你带回个人,怎么回事?”兰夕皱起眉头。
韩旸拉着兰夕的手,走进东侧的屋子。刚踏进门边,兰夕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抬头看向韩旸。
“夕儿,你先别怕。”韩旸握了握兰夕的手,“看装束,他应该是在前线作战的士兵。”
“我去邻山找熊的时候,在山泉旁边发现了他。他昏迷着,一地的血。”
“我以前在三姐府上,见过穿这身衣服的人。”韩旸小声说着,“所以我把他背了回来。”
“嗯,你做得对。”兰夕应道,“叫郎中了吗?”
“差人去叫了。”韩旸说道。
兰夕站在床边,仔细地看了看。韩旸和小武哥已经给这人换了衣服,帕子搭在额上。这人气息微弱,直挺挺地躺着,如果不是离得近,可能会被误以为已经没命了。
苍白的面色说明了他失血过多,好在现在血止住了。
韩旸找人叫来了镇上最好的大夫,给受伤的人把脉问了情况之后,开了方子。
小武哥赶忙拿上兰夕给他的钱去抓,他媳妇在厨房支起药罐子,准备煎药。
屋里的血气味太浓,韩旸带着兰夕来到院里。兰夕抬起手,给韩旸擦了擦汗。他可以看出来,韩旸匆忙赶回来,没顾上收拾自己,先安顿受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