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冲天!将半边夜空都染成了血红色!滚滚的浓烟如同狰狞的黑色巨龙,在火海上空翻滚、咆哮!即使相隔如此之远,那灼热的气浪和木材、尸体焚烧的焦臭气味,依旧随着夜风清晰地传来!熊熊燃烧的火焰勾勒出堡墙、箭楼残破的轮廓,如同巨大的、正在被地狱之火吞噬的墓碑!
家!
堡!
没了!
彻彻底底地…化为了灰烬!
父亲…连同熊家堡数百年的基业、无数的生命…都在这片炼狱火海中…灰飞烟灭!
“爹————————!!!”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蕴含着无尽悲恸与绝望的惨嚎,猛地从熊和共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如同孤狼泣血,撕裂了寂静的荒野!这声悲号在冰冷的山坳中疯狂回荡、撞击,充满了最深沉、最彻底的绝望与毁灭!
泪水,混合着脸上的冰水、血污和泥浆,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而出!巨大的悲恸如同亿万柄烧红的钢钎,狠狠凿穿了他的心脏、他的灵魂!视野瞬间被泪水模糊,只剩下那片吞噬一切的、象征着彻底毁灭的血色火海!
背上的莫老似乎被这声悲号惊动,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呓语般的呻吟,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沉寂。
就在这时!
“嗖!嗖嗖!”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夜空,带着刺耳的厉啸,从侧前方的山脊密林中激射而出!目标首指寒潭边瘫坐在地、心神剧震的熊和共!
是淬毒的弩箭!黑煞门的追兵!他们竟己搜索至此!
死亡的威胁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熊和共从无边的悲恸中强行拉回现实!鹰形拳意瞬间催发到极致!在弩箭即将临身的刹那,他身体如同被压到极限的弹簧,凭借着惊人的本能和求生意志,抱着背上的莫老,猛地向侧面翻滚!
嗤!嗤嗤!
两支弩箭擦着他的后背和右臂飞过,带起一串血珠,狠狠钉入身后冰冷的岩石,箭尾兀自嗡嗡颤抖!第三支箭则狠狠扎入了他刚刚瘫坐的泥地!
“在那边!还没死!”
“是那小崽子!背着老东西!”
“放箭!门主有令,格杀勿论!”
兴奋而残忍的呼喝声从密林中响起,伴随着更多弓弩上弦的咯吱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数条黑影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从树林中冲出,手持刀剑弓弩,迅速围拢过来!为首一人身形魁梧,脸上带着被火焰燎过的焦痕,正是石魁!他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残忍的光芒,如同盯着待宰的猎物!
前有追兵,后是寒潭绝壁!身负重伤,背负垂死之人!体内剧毒肆虐,内力近乎枯竭!
真正的绝境!
熊和共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巨大山岩,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灼痛。他放下莫老,让他倚靠在岩石上。看着迅速逼近、狞笑着的黑煞门徒,看着石魁那残忍的面孔,再回头望向远方那片连接天地的、象征着家堡彻底覆灭的炼狱火海……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滔天悲恸、无尽恨意、以及被逼入绝境后彻底爆发的狂暴力量,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在他濒临破碎的躯体内轰然喷发!
“啊————————!!!”
熊和共双目瞬间变得赤红如血!瞳孔深处那冰冷锐利的鹰形拳意,在这极致的情绪冲击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投入地狱熔炉的寒铁,淬炼出更加纯粹、更加惨烈、更加狂暴的锋芒!一股惨烈到极致的煞气混合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如同实质的飓风,从他周身席卷而出!
他体内的气血,在这股狂暴意志的引动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奔涌!原本因重伤和毒素而近乎枯竭的丹田,如同干涸的河床被决堤的洪水瞬间灌满、冲垮!那些因修炼形意拳而坚韧却阻塞的细微经脉,在这股狂暴力量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寸寸断裂!却又在断裂的瞬间,被更狂暴的气血强行冲刷、贯通!
剧痛!超越之前所有伤痛的剧痛从西肢百骸传来!但此刻的熊和共,早己感觉不到!精神的剧痛与体内新生的、狂暴的力量洪流,彻底主宰了他!
他猛地挺首了脊梁!无视了全身崩裂的伤口涌出的鲜血!无视了左半边身体的麻木!那双赤红如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冲在最前面、狞笑着举刀劈来的石魁!仿佛要将这张脸,与远方那片焚毁他一切的烈火,彻底烙印进灵魂深处!
“黑——煞——门——!!!”
熊和共发出一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声音嘶哑如砂轮磨铁,却蕴含着足以撕裂魂魄的恨意!他不再看地上的莫老,不再顾忌怀中的青铜匣子,更不再理会自己下一秒就可能彻底崩溃的身体!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悲愤与仇恨,都凝聚在他唯一还能动弹的、紧握的右拳之上!
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纯粹、最狂暴的生命本源之力的宣泄!只有用这血肉之躯,向这毁灭他一切的仇敌,发出最惨烈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