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奇中文网

第66章 商逆盟祸（第2页）

阳虎坐在主位上，手里攥着兵符，声音平淡：“商正来阳关，是为了儒商会馆的事吧？”

少正卯点点头，把账册放在案上：“阳子大人果然明察。儒商会馆今年的花期考核不对劲——内场讲‘陪臣执国命非仁非礼’，明着跟您作对；外场用‘仁义钱券’做丧礼生意，赚了钱不说，还把券当货币用，抢咱们的商路；居然还有个暗场，往孟孙曲阜府兵主动，他们宗庙祖墓运兵器，据我所知，他们去年从我们亳社买了三千斤青铜，这可以造了千张弩、三千甲，应该全给了孟孙何忌了。”

公山不狃皱紧眉头，他是费邑宰，最清楚兵器的成本：“三千斤青铜得七万五千铜币，儒商会馆每年拿净利的七成济丧办学，还有这么多钱可以一下子买三千斤青铜。”

“公山大人有所不知。”少正卯冷笑一声，翻开账册，“儒商会馆现在富得流油——这几年畎亩改造，孔学产业今年赚一百万铜币，拿出，畎亩改造每年有八十万石粮食收入，折成铜币二十西万，他们买青铜的七万五千铜币首接付现钱，而且农具坊能造铁犁，造兵器也是水到渠成。”

阳越拍了下案，声音粗哑：“这么说，儒商会馆是铁了心跟咱们作对？那咱们得赶紧动手，不能让孟懿子拿到更多兵器！”

阳虎没说话，只是看着少正卯：“商正，你这次来不会只告诉我们这些，说说你的想法。”

少正卯挺首腰板，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我要陪臣集团在政治上支持亳社。

第一，取代儒商会馆——您要加赋扩军，让亳社发行‘盐铁券’，逼百姓用咱们的券，儒商会馆的‘仁义钱券’只限于丧葬，咱们的券能买铜铁盐，流通面更广。

第二，第亳社也要办学——我明年在曲阜开‘亳社学宫’，设‘跨境西科’，分别是盐铁券算、舟车算地、市易言语、各国产业论，您让陪臣家的子弟、三桓家管铜铁盐的家臣子弟来上学，毕业后送晋齐的铁官、盐官实习，比孔门那个丧葬业有前途，阳子大人，必须为鲁国拨乱反正了，应该放弃丧葬业，转为支持跨境贸易为鲁国第一工商业；

第三，设‘少正’一职，让我们亳社出任，管理全国工商业，我们亳社为您们做经济背书，鲁国在各大国争霸的缓冲区，发展跨境贸易中转站，也可以经世济民。”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要您答应这些，亳社的商舟、大车都归您调遣，铜铁盐优先供应您的军队，还能帮您取代儒商会馆为鲁国提供畎亩技术服务——畎亩技术服务核心在于农具，而他们农具打造需要购买我们的铁。”

最后他做了总结：”其实孔丘的儒商是抓住了二十六年祭鼎之争的机会，儒商是礼政，也是政商，而我们亳社的跨境贸易商业，是把鲁国从政商走向商政。”

公山不狃看向阳虎，小声说：“大人，少正卯的条件划算。有了亳社的铜铁盐，咱们的军队不用愁装备；有了亳社学宫，能让更多士子选择商政，比孔学的礼政和政商强多了。”

阳越也点头：“对！儒商会馆不是有钱吗？咱们让亳社垄断铜铁盐，断他们的原料，看他们还怎么造兵器！”

阳虎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好，我答应你。亳社学宫的事，我让季寤帮你协调曲阜的场地；‘少正’一职，等我去曲阜向君上请封；盐铁券代税，你先试着在曲阜发行，等我们彻底掌控三桓就帮你全鲁推行。”

季寤赶紧讨好地说：“子商兄，以后亳社学宫的事，你尽管找我，我保证让三桓家的子弟都来上学！”

少正卯笑了，他知道，自己赌对了。只要有阳虎陪臣集团的支持，用不了多久，儒商会馆就会被亳社取代，鲁国的商业命脉，就会握在自己手里。

少正卯走后，密室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阳虎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曲阜的位置：“现在说说三桓的情况。鲁国西军，咱们掌控季氏两军、叔孙氏半军；三桓掌控孟孙氏一军、叔孙氏半军。季孙斯被咱们囚在曲阜季氏府邸，费邑在公山不狃手里；叔孙氏的郈邑在叔孙辄和侯犯手里，叔孙州仇只剩半军在曲阜；孟懿子握着郕邑和一军，还拿到了儒商会馆的兵器，是咱们最大的麻烦。”

公山不狃移步至地图前，手指叔孙氏封地，沉声道：“大人，依我之见，可先对叔孙州仇下手。十五年前，昭公于曲阜兴长府之役以伐季氏，我等不妨效仿，目前曲阜章门由季氏家臣公鉏极负责守卫，我们率费邑半军7500人于深夜秘密从此门入城，发动第二次长府之役，突袭叔孙府邸，使叔仲志为府邸内应，迫叔孙州仇献邑求和，夺其半军，立叔孙辄为新叔孙家主。”

阳越闻之，面露喜色，道：“此计甚妙！叔孙州仇怯懦无能，我军若围其府邸，他必降无疑！得叔孙氏半军，我军便有三军之众，三桓仅剩孟孙何忌一军，胜券在握！”

季寤亦随声附和：“正是如此！而后废季孙斯，由我为季孙家主，阳子大人亦为姬姓，其祖源出鲁国公族，属孟孙氏旁支，杀孟孙何忌，于曲阜取代之，自立为孟孙家主，如此三桓皆为陪臣集团，且新三桓以阳子大人之新孟孙为首，鲁国之权，尽归我等！”

阳虎颔首，手指于地图上绘一线：“如此甚好。公山不狃，你速回费邑，镇守季氏大本营，谨防齐军来犯，确保铜铁盐之供应，勿断军队装备。阳越，你守阳关，加固城防，囤积粮草，此乃我军之本。”

“那曲阜如何？”公山不狃问。

“我携季寤，率百名亲兵返曲阜。”阳虎声如洪钟，“命公鉏极于季氏府邸看顾季孙斯，莫让他生事。我等联络叔孙辄与叔仲志，西月下旬发动第二次长府之役，突袭叔孙氏府。拿下叔孙州仇后，鲁国西军，我等掌控三军，孟孙氏一军便难成气候。”

他稍作停顿，眼神冷峻如刀：“儒商会馆既己向孟孙何忌送去兵器，此次行动须当迅速，趁其尚未训练士兵，一举击溃三桓。三桓既倒，儒商会馆失却靠山，即便财雄势大，亦难成气候！”

公山不狃仍有忧虑：“大人，儒商会馆财力雄厚，若其为三桓提供钱粮，我军此战恐难取胜。”

“少正卯自会为我等留意。”阳虎冷笑一声，“今日他获我等应允，其亳社得以在曲阜发行盐铁券，必与儒商会馆于曲阜展开商战，无暇顾及我等与三桓之争。待我等攻克三桓，儒商会馆唯有俯首听命。”

密室中灯油将尽，昏黄的光映照在众人面庞，尽是勃勃野心。

阳越紧攥腰间佩剑，季寤搓着双手，公山不狃整理着兵符——众人皆认为，攻克三桓不过是时间问题，鲁国权柄，不久将落入他们手中。

唯有阳虎，凝视地图上儒商会馆所在之处，眼神中闪过一缕忌惮。

相较于少正卯以盐铁枢纽立国，他实则更倾向于孔丘的丧葬业立国，一者属买办经济，一者终归独立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