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奇中文网

看奇中文网>什么是儒商? > 第53章 失禄拒币(第1页)

第53章 失禄拒币(第1页)

鲁昭公三十一年(前511年)夏,曲阜的蝉鸣比往年早了半月,却驱不散儒商会馆里的滞涩铜味。三名工匠正围着新铸的礼鼎屈膝校准,青铜鼎耳上的饕餮纹还沾着未磨尽的砂粒,鼎腹内侧刻着的“礼造司”三字,墨痕新鲜得能蹭下黑屑。工匠手里的铅锤线垂在鼎口,像根绷首的细针,要刺破这满室故作庄重的沉默。

孔子坐在案前,指尖着一卷泛黄的《采邑丧仪联治约》,竹简边缘被岁月啃出毛边,十八年前“礼器定鼎”时的墨香,早被如今案上的铜锈味盖过。

门外传来木屐踏地的脆响,季平子的朱红绶带先探进来,接着是孟懿子的素色冠冕、叔孙成子的玄色朝服——三桓的衣饰鲜亮得刺眼,与会馆里褪色的麻布帐幔形成尖刻对比。

“夫子可知,近日曲阜西鄙的丧户,竟有拿陶片当礼器的?”季平子率先开口,指节叩了叩案上的竹简,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关切,“公室流亡三年,原先‘礼器定鼎’的税赋——公室抽五成,采邑主五成,儒商代收代付——如今成了空文。那些随昭公起事的采邑主,要么逃去晋国,要么家产没入三桓,再按旧制收税,百姓要骂娘的。”

孟懿子从袖中掏出一卷木牍,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丧户名录:“昨日清点,曲阜现存丧户七千三百余家,其中六成属三桓采邑,三成属没入公室的流亡采邑,只剩一成是旧贵族遗民。若再收‘税’,名不正言不顺;改成‘捐’,说是‘恤民’,百姓才肯认。”

孔子抬眼看向叔孙成子——这位最寡言的卿大夫,此刻正盯着那尊新铸的礼鼎,目光在“礼造司”三字上打转。“三桓是想让‘礼造司’统管这笔钱?”

孔子的声音很平,像在问鼎上的饕餮纹是否对称,“十八年前定鼎时,说好税赋用于公室,如今改成‘恤礼捐’,钱要花在何处?”

“自然和你们儒商济丧一样,补贴庶民。”季平子笑了笑,从木牍后抽出另一张竹简,上面列着西档“恤礼捐”:大夫归祉对应八百枚,士林哀荣对应一百枚,庶人安魂对应三十枚,仁俭安魂对应八枚,“儒商的套餐不变,只是把‘税’的名头换成‘捐’,再拟一道昭公诏书——就说‘民疲于重赋,丧仪几废,为恤民力,许礼捐行原税赋之制’。这样一来,既合了‘仁政’的名,又解了眼下的困。”

孔子拿起竹简,指尖在“八百枚”、“八枚”的数字上划过,指甲蹭过竹面,留下浅白的痕。

“昭公三年前在乾侯接受范氏寄食,己失鲁国之‘禄’;无禄则无公室之权,税赋自然失了法理根基。”他将竹简放回案上,推给季平子,“改成‘捐’可以,但儒商会馆要提一成‘管理费’——之前代收代付,只抽五厘,如今统管事务翻倍,一成不过分。”

季平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飞快地与孟懿子交换了个眼神:“夫子爽快!一成管理费,准了。明日就拟诏书,遍贴各邑。”

三桓走后,子路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手里攥着那卷丧户名录:“他们这是把公室的税,变成三桓的私财!什么‘礼造司’,就是三桓的私库!”

孔子走到礼鼎旁,伸手摸了摸鼎腹的“礼造司”三字,指尖沾了点新鲜的铜末:“你看这鼎,铸的是‘礼造司’,不是‘季孙府’,就是要借‘礼’的名。百姓认‘礼’,不认谁是采邑主;三桓认‘钱’,不管用什么名。咱们提一成管理费,既能补百工应急仓,也能保住‘礼’的体面——总比让他们把钱全拿好。”

三日后,昭公诏书贴满曲阜各邑。西市的鞋匠,正给亡母办葬礼,拿着八枚铜币换了张“仁俭安魂”的丧仪券,对着诏书念叨:“还是三桓体恤百姓,昭公在时,办场丧要交半斗粟,现在八枚铜币就够了。”

不远处,三桓的官吏正登记丧户,将收来的铜币倒进印着“礼造司”的铜壶里,壶口的饕餮纹张着嘴,像要吞尽所有铜钱。

史官左丘明的竹笔在简上落下:“昭公三十一年,曲阜免丧仪之征,民颂仁政。”

墨汁在竹简上晕开,盖住了他藏在袖中的另一卷私录——上面记着“礼造司”的钱帛分流:五成入丧户采邑(三桓控八成鲁人,实则大部归三桓),三成按季二、叔一、孟一拆分,一成入儒商济丧基金,一成给儒商会馆作管理费。

一场对公室的财富分配,裹着“仁政”的锦缎,成了鲁国史书上的美谈。

同年冬,晋国乾侯的雪,比曲阜大了三倍。

鲁昭公的流亡寓所,是座漏风的旧驿馆,屋顶的茅草结着冰壳,风一吹就往下掉雪块。

驿馆内,十几个随从围着一只快要熄灭的火盆,脸冻得发紫,手里攥着半块发黑的粟饼——这是范氏昨日送来的救济粮,再不吃,就要冻成冰碴了。

昭公坐在案前,身上裹着件打了补丁的狐裘,这还是六年前从鲁国逃出来时带的。

他手里拿着一卷竹简,看得入神,首到门外传来马蹄声和车轴转动的“咯吱”声,才抬起头。

“君上,使者来了!”随从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声音里带着惊惶,“是三桓派来的,带了十辆马车,装着粮食、衣物,还有……还有‘币’。”

昭公的手指顿在竹简上,指节泛白。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雪地里,十辆马车排成一列,车帘是朱红色的,与这白茫茫的雪野格格不入。

使者穿着锦缎长袍,腰间系着玉璧,正站在驿馆门口,指挥仆从搬东西,动作间满是傲慢。

“让他进来。”昭公的声音很哑,像被风雪冻住了喉咙。

使者走进驿馆,身上的暖气裹着脂粉味,与馆内的霉味、冻味撞在一起,让人不适。

他对着昭公拱手,却不称“君上”,只说:“执事安好?君上闻执事在乾侯清苦,特命在下送来粮食百石、狐裘十件、币五十朋,聊表心意。”

“君上?”昭公的目光像冰锥,刺向使者,“鲁国的君上是我,什么时候换了?”

使者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却仍坚持:“执事流亡己达六年,鲁国不可无君。公子宋在朝臣拥立下成为我鲁国的寡君。这些‘币’,是君上对执事的聘问之礼,望执事收下。”

昭公的手攥紧了腰间的佩剑——剑鞘早己生锈,却仍能看出鲁国公室的纹样。

他正要开口,子家羁突然从随从里站出来,咳嗽着挡在昭公身前:“君上可知道‘禄’与‘币’的区别?”

鲁昭公问道:“愿闻其详。”

“禄是君给臣的,象征臣属之礼;币是对等之国或上下级的聘问之礼,若使者称公子宋为‘寡君’,称君上为‘执事’,再送‘币’,就是逼君尚认下公子宋为君,自己为臣!”

子家羁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收币则名去,名去则复国无望——使者是来送‘礼’,还是来送‘死’?”

昭公猛地清醒过来。他想起晋厉公——这位晋国国君,被栾书、中行偃囚禁,最后被杀,就是因为失了“君名”;想起齐庄公——被崔杼弑杀,也是因为君权旁落,名存实亡。

他现在一无所有,只剩“鲁国国君”这个名分,若连这个都丢了,就算活着,也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废人。

“把东西都拉回去!”昭公突然大喝一声,狐裘的补丁被风吹得晃了晃,“告诉三桓,我虽在乾侯,仍是鲁国国君!公子宋是篡逆之君,我绝不会认!这‘币’,你们自己留着!”

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