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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鼎火问政(第2页)

诸侯的目光如箭镞般钉在孔子身上,三桓的面色则冷得像霜冻。

“丘请以三沸答霸术。”孔子整衣正冠,伸手执起案边的铜匕,搅动鼎中的羹汤。“一沸,志大如鼎沸。”他用匕尖挑起一块带血的鹿骨,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楚平王惑于费无极的谗言,废太子建而杀伍奢、伍尚;宋华、向二族互攻,让宋都的火燃了三日;卫君不君,让臣下敢挟刃于朝堂。这三国的土地并非不大,然其君之志不在民,而在私恨与权欲。”

他顿了顿,将鹿骨放回鼎中:“秦穆公地僻粮薄,却志在西戎,志在为庶民开市通商——他灭西戎十二国,不是为了夺地,是为了打通商路,让秦地的粟能换西戎的羊。志大,则土狭而兵劲;志私,则国大而鼎覆。穆公的霸,是志在天下的霸,非逞一己之私的霸。”

晏婴的指尖在案上轻轻叩了一下,暗忖此子确有见地,能将当前的乱局剖析得如此透彻。

“二沸,行正如调羹。”孔丘话锋一转,长匕探入鼎心,搅动的动作慢了些,竟首接以景公事为例:“今岁齐侯欲杀祝、史,以辞天灾;晏子以和羹谏言:‘酸咸不济,责在调鼎者。’齐侯听之,止刑、省赋,让齐市的物价再平。此即行中正——不偏不倚,不纵不苛。”

他抬眼看向景公,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敬意:“秦穆公行此道,不偏杀一个忠臣,不偏赦一个奸佞,赏罚如调羹时加酸减咸,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故戎人信服,愿归服于秦。”

景公抚掌大笑,面露得色,他看向晏婴,仿佛在说“你当年谏我的事,连鲁地士人都知道”。

晏婴却眸光一凝,察觉出孔丘话中的深意——这年轻夫子哪里是在夸齐侯?是借褒扬之名,行劝谏之实,提醒景公莫忘“行正”的初心。

“三沸,用贤则汤成。”最后,孔丘的匕柄在鼎耳上轻轻一震,“当”的一声脆响,压过了鼎沸。他首言道:“昔穆公赎百里奚于楚,以五张羊皮换得贤臣;三置晋君,是为了稳定中原的秩序;一救荆灾,是为了显秦的仁心——他敢越级用人,敢信寒门之士,故能成霸。”

他看向鲁昭公,又扫过三桓,语气带着几分恳切:“今鲁国冻土,庶民抱棺而泣,丘以儒商之法济丧,让弟子们计算盈亏、周旋采邑、安抚庶民、设计票据、监督执行——不仅为了济民,还想为我鲁国培训懂礼、知政、能做事的士子贤才。”

席间一片寂静,只有鼎沸声还在继续。鲁国众人面面相觑,既惊于此子的胆识——敢在齐侯面前提鲁国的不足,又暗服其论——句句都戳中了鲁国的要害。

景公反复咀嚼着“志大而行正……用贤”几字,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

“善!大善!”他猛地击案,声音震得鼎中汤汁又溅出几分,“夫子之论,深得寡人之心!志大、行正、用贤此三沸,实乃至理名言!”

他看向帐外:“寡人归国便设‘招贤鼎’,寒门士子皆可献策!凡有能者,不问出身,寡人必重用!”

满帐赞叹声如暖雾般蒸腾,唯有晏婴静得像寒潭。

老相枯瘦的手指扣住案边的玉玦,指节泛白,眼底倒映着鼎中渐冷的羹汤——他将孔丘眉宇间每一丝理想主义的炽热,都淬成了冰棱。

三朝政海沉浮,他太清楚“行正”二字在铁血列国间的脆弱。

当今天下,周室崩颓,诸侯以刀兵相斡旋,以诡谋为食粮。

纯粹高远的“行正”,不过是盛夏烹雪,看似清妙,终难敌现实的酷烈。

景公此刻的激赏,本质是对更高效霸术的渴求,绝非真心认同那“礼政”的道德内核——那灼热目光深处,藏的是霸主的锋芒与算计,是想将孔丘这号“知礼且识霸术”的人才,纳入齐国的彀中。

晏婴拾起浸透肉汤的《狩鲁日程》,绢帛上“和羹”的朱批己洇成紫黑,像凝血般难看。“夫子三沸,照见霸术根本。”他的目光如冰刃,“然当今之世,周室衰微,列国以力相争。‘行正’之说,恐如盛夏烹雪,看着美好,一触即化。”

他顿了顿,看向孔子:“齐欲争霸,富国强兵之间,难免要用阴谋、动雷霆。一味‘行正’,恐自缚手足,难成大事。”

孔子的匕尖顿在鼎沿上,“叮”的一声轻响。“雪烹茶方显清冽,霸行正方称王道。”他迎上晏婴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

一双是淬火多年、见惯黑暗的冷刃,一双是初出砺石、仍抱理想的新锋。

宴席散时,晏婴经过孔丘身侧,玄袖不经意地拂过那只盛着残羹的铜鼎,袖角沾了点汤汁,很快冻成了冰。“调鼎易,调世难。”

他的声音轻得像鼎壁的凝露,只有孔子能听见,“鼎中酸咸可调,世间人心难衡。夫子好自为之。”

言毕,他拂袖而去,背影在暮色中渐行渐远,孔子看着他的背影,低头看向鼎中冷透的鹿羹,指尖轻轻着鼎沿的纹路——那纹路里,还沾着未干的肉汤,很快也会冻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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