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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仁碑惊秋(第2页)

他终于懂了父亲临终前“拜孔丘为师”的深意,这不是学背简牍,是学走一条能让孟孙氏、让鲁国活下去的路。

八月的雨,倾盆如泻,狂暴地砸在杏坛那方“仁”字碑上,溅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碑文在雨水的猛烈冲刷下,反而透出一种冷硬的亮光。

叔孙昭子撑着一柄几乎被雨势压弯的青竹伞踏水而来,玄色甲胄沾着雨水,他咳嗽得厉害,走几步就要停,帕子捂在嘴上,拿开时能看见淡淡的血痕。

后面跟着十六岁的少年穿着深衣,腰间挂着孟氏的青铜剑,剑鞘还没磨亮,显得有些局促。

“夫子!”叔孙昭子收了青竹伞,抖了抖,“季平子又要作妖了!”

孔丘迎上去,见孟懿子脸色发白,忙让弟子搬来蒲团:“孟子怎么也来了?”

“家父临终前说,遇事要多听夫子的。”孟懿子躬身行礼,声音还有点颤,“季氏家臣昨天来孟府,说‘山林伐木难’,这次要涨二成,要我们孟氏的陶俑跟着涨二成,还要叔孙大夫的麻葛涨一成。”

叔孙昭子冷笑,剑鞘“咚”地砸在青砖上:“什么成本涨了?是他去年冬天囤的木料,想趁机卖高价!”

孔丘的目光沉下来,他取过案上的丧葬账简,指尖划过“棺木价”的刻痕:“去年棺木己经涨了两成,庶民私葬率到了三成七;再涨二成,郕邑、费邑的私葬怕是要西成。”

“何止私葬!”叔孙昭子咳嗽起来,帕子上沾了点暗红,他飞快藏起来,“臧昭伯、郈昭伯己经去见昭公了,说‘礼器定鼎’后,季氏棺木每年涨一成或两成,较十年前己经涨了西倍,导致丧葬业整体价格提高到近三倍,早该重议祭鼎之争——昭公心动了,说‘这是公室重振权威的机会’。”

“机会?是祸根!”孔丘突然拍案,茶杯晃得溅出茶水,“这一年,齐伐徐、吴败楚,晋人还在黄父扣了宋卿,哪个大国都盯着鲁国!要是我们自己先乱,外兵一准进来!”

叔孙昭子点头,从怀里摸出几卷残简——那是驿骑送来的战报,简上的墨迹还带着水痕:

“齐景公去年伐徐,盟了蒲隧,把吴北上的路堵了;

吴王僚派公子光败楚于豫章,还拔了巢邑,迎回了太子建的母亲——吴师现在就屯在江北,离鲁国不过百里;

晋国更狠,在黄父会盟,扣了宋卿乐大心,逼宋国给周敬王送粟米。”

他把简卷摊在石案上,雨水打湿了字迹,却掩不住字里行间的杀气:

“鲁国就像夹在石头缝里的草,晋要我们跟它一起抗齐,齐要我们跟它一起防吴,吴又想拉我们一起打楚。我们要是内乱,谁都能来踩一脚!”

孔丘拿起简卷,指尖拂过“吴败楚于豫章”的字样,想起洛邑时老子说的“外兵执命”:

“季平子为什么敢涨棺价?因为他觉得孟懿子年纪小,您身体不好,没人能制他。”

“是。”叔孙昭子攥紧剑柄,指节泛白,“孟僖子去年走了,懿子才十六,镇不住孟氏的人;我这身体,怕是撑不过今年。季平子就是看准了这点。”

孔丘指着“仁”字碑:“不是死局,是季平子把路走死了。他忘了‘共生’——三桓是缠在一起的根,他断我们的根,也会断自己的根。”

他转身取过一卷舆图,摊在案上,朱砂标着鲁国的采邑:“叔孙大夫,你看——郈邑靠晋,郕邑临齐,费邑对吴宋。季平子涨棺价,是在庶民心里埋怨;臧、郈二氏闹祭鼎,是在公室与三桓间插刀。若这时候吴来犯,或齐国借‘秋猎’入境,鲁国就真乱了。”

叔孙昭子的剑穗垂在舆图上,压得“郈邑”二字发皱:“夫子有什么法子?我这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孟公子还年轻,季平子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先稳住工匠。”孔丘指着账简上的“百工共股池”,“孟氏陶俑若不涨价,共股池里先挪出两千枚,补工匠的工钱;叔孙氏麻葛也一样,缺的钱,“百工共股池”先垫。”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再去见季平子,就说‘若涨棺价,庶民私葬更多,丧葬税会少三成’——他贪的是利,用利制他,比用礼管用。”

孟懿子突然抬头,眼里少了些局促,多了些坚定:“夫子,我去见季平子!父亲说过,孟孙氏的主,不能只会躲在别人身后。”

叔孙昭子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又很快被忧虑取代:“你去可以,但要记住——季平子的笑里藏着刀,别被他绕进去。”

叔孙昭子看着孟懿子的背影,突然笑了,咳嗽也轻了些:“夫子的‘仁’,比我的剑管用。”

“您的剑也有用。”孔丘看着孟懿子,眼里带着笑意,“要是季平子敢用强,还得靠您的兵,护着工匠和庶民。”

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杏树叶,洒在“仁”字碑上,金粉的光晃得人眼亮。

叔孙昭子站起身,剑鞘轻叩石案:“夫子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外兵踏进鲁国!”

八月三十,晦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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