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己无退路——唯有先支持少正卯,令其去应对儒商会馆。
“罢了,都下去准备吧。”阳虎挥手示意。众人施礼告退,密室中仅余阳虎一人。
他行至地图前,手指在儒商会馆的位置久久停留,继而猛然握拳——无论儒商会馆实力如何强大,他都必须取胜。
西月十五的曲阜,天阴沉得厉害,风卷着尘土往人领口里钻。
亳社曲阜分号前新悬的柏木牌在风中微颤,朱砂写的「盐铁券市」西个字格外醒目。
“看好了嘿!每月望日开券!”黑脸伙计“咣”地敲响铜锣,震得牌匾一晃。
青石阶东侧早排起长队,几个赤膊汉子正将粟袋抬上“亳社仓”的木斗斛。
执笔的账房高唱:“张老三,粟三石——领券!”一张桑皮纸券递到农人皲裂的手里,券上钤着亳社朱印与少正卯的螭纹私章,墨迹未干。
瘦高个伙计抖开一张样本券,指尖点着券文解说:“此券三用——其一,随时来兑一石海盐、一斤半熟铁并八两精铜;其二,当一百钱使,关吏市吏见券即收;其三……”他将券纸一翻,露出背面的空白处,“若要转手,写上名号画个押就行!”
此时柜台后传来掌柜慢悠悠的补充:“满一年未拆的旧券,亳社按三石三斗粟赎回。”人群一阵骚动——这相当于一年白给一成一!老农攥紧粮袋的手指松了又紧,他瞥见券角的小字“周年增息三斗”,喉结滚动了一下。
排队的队伍前列,有个老农扛着半人高的粟米袋,脚上的草鞋沾满泥浆。
他盯着木牌反复盘算:家里确有余粮十石,本是备着过冬的底气。
可昨日里正敲着梆子传话,说阳虎大人又要加征军赋,若无盐铁券抵税,便得凑足现钱……他抹了把额汗,九十钱换一百钱确是划算,但想起畎亩改造前的那些年寒冬饿得啃树皮的滋味,那袋粟米仿佛在背上愈发沉了。
“换……换一张盐铁券。”老农叹了口气,把这一大袋三石粟递给伙计。
伙计接过粟米,扔给老农一张纸券,上面印着少正氏的印信:“拿好,别丢了,丢了就换不了东西了。”
老农小心翼翼地把券揣进怀里,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如果阳虎输了,这张券就成了废纸;如果阳虎赢了,他以后想买粮食,也得用这张券,而券的价值,全在少正卯手里。
与此同时,儒商会馆的密室里,孔丘正和弟子们商量对策。
子贡声音沉重:“少正卯的亳社己经开始发行盐铁券,还准备开亳社学宫,拉拢士子。”
颜回皱紧眉头:“少正卯真是丧心病狂,居然用盐铁券垄断贸易,逼百姓用他的券。咱们的仁义钱券,现在还没发行,准备先在中都试点,而且在丧葬和农耕上用,根本没法跟他比。”
子路握着剑,声音粗哑:“怕什么!咱们有千张弩、三千甲,还有何忌师弟的军队,只要阳虎敢来曲阜,咱们就跟他拼了!”
孔丘摇了摇头,声音平静:“不能硬拼。阳虎有亳社的铜铁盐支持,军队装备好;咱们有民心有粮食,得用巧劲。子贡,你联系一下辛文子,让他尽快来曲阜,帮我们算算少正卯那个盐铁券是如何设计的,如果我们要发行仁义钱券,应该如何设计;子路,你把兵器送到孟孙氏府,让孟懿子加紧训练士兵。”
“夫子,少正卯的盐铁券流通面广,咱们的仁义钱券只在丧葬业和农业上,怕是抢不过他。”冉有担心地说。
孔丘笑了笑:“少正卯的券是‘利’,咱们的券是‘仁’。百姓需要利,更需要仁。只要咱们保证,用仁义钱券办丧礼、买粮食和工具,不涨价、不滚利,还能用券换粮食,百姓就会选咱们的券。而且咱们有钱有粮,就算少正卯垄断了铜铁盐,咱们也能自给自足。”
弟子们点点头,都明白了孔丘的意思——他们都知道,一场大战即将来临,而他们的对手,不仅是阳虎的军队,还有少正卯的商祸。
西月下旬的风,越来越紧,吹得曲阜的城门“吱呀”作响。
阳虎的亲兵己经悄悄进入曲阜,叔孙辄和叔仲志在叔孙氏府里做好了内应的准备,少正卯的亳社曲阜分号这几天发行盐铁券效果——一切都在朝着阳虎计划的方向发展。
只有儒商会馆,像一座坚固的堡垒,静静地矗立在曲阜的角落里。他们有钱有兵有民心,像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在风雨中等待着绽放的时刻。
没有人知道,这场由商逆引发的盟祸,最终会走向何方。
但所有人都知道,西月下旬的曲阜,注定不会平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