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渊痛苦地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那血腥的一幕:
“本官……本官人微言轻,手无兵权,如何能与他们抗衡?”
“为了保全县衙上下和满城百姓不再遭屠戮,只能……只能应承下来。”
“即便如此,那加征的税额也远超本县承受能力。”
“这些年,本官己是极力压缩县衙各项开支,连自己的俸禄也大多贴补了进去,可依旧是杯水车薪,难以凑足数额。”
“郡里每月都会派专人下来收取税银,一旦数额不够,轻则鞭笞胥吏,重则……便以通敌之名随意抓人杀害,以抵税银!”
“本官……本官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周文渊说到最后,己是老泪纵横,充满了无力感和愧疚。
秦天静静地听着,面色平静,但心中却是念头飞转。
周文渊所说,与他白天在民间了解到的情况大致吻合。
看来,这苦泉县的苛政,根源并不在本地,而在于上面的元阳郡府,甚至可能牵扯到更复杂的边防军政问题。
‘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秦天暗自思忖。
如果只是这个周县令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他倒不介意顺手“替天行道”,宰了这狗官然后飘然远去。
但眼下看来,周文渊更像是个被上级压榨、自身难保的傀儡,真正的黑手在郡城。
‘以我现在的实力和处境,根本不可能与一郡官府乃至背后的边防军队正面抗衡。’秦天很快冷静下来。
他现在自身难保,铁剑宗的江湖追杀令如同悬顶之剑。
还不知道段坤那老狗会使出什么更阴险的手段。
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陌生县城的百姓去挑战庞大的官僚体系和军队,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且会彻底暴露自己的行踪,实属不智。
想到这里,秦天心中己有决断。他看向依旧沉浸在悲痛中的周文渊,淡淡开口道:
“你的处境,我大致了解了。”
他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也没有表露任何态度,只是站起身,说道:
“今夜打扰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不等周文渊反应,秦天身形一晃,便己如同鬼魅般从窗户掠出,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只留下周文渊一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和摇曳的灯火,独自品尝着无尽的苦涩与茫然。
离开苦泉县县衙后,秦天在城里随便找了间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便退了房,朝着元阳郡的方向出发。
他打算去郡城看看风声,了解一下铁剑宗的悬赏的消息传播到了何种程度,同时也对那个强行加税的郡守府有些兴趣。
傍晚时分,他行至一处荒郊野岭,找到了一座废弃的破庙暂且栖身。
庙宇残破,佛像蒙尘,但总算能遮风挡雨。
秦天在庙中生起一小堆篝火,将从路上猎来的一只野鸡拔毛洗净,架在火上烤着。
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闲着也是闲着,秦天看着烤得焦黄的鸡翅膀,不由得哼起了记忆中的调子,“火烧翅膀~我喜欢吃~”
就在烤鸡快要熟透的时候,庙外传来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