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移动的国度里,只有永恒的昏暗与死寂。
除了那百万只晶体节肢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声响。
没有命令。
没有交谈。
只有绝对的、源自同一个意志的沉默。
陈敬走在最前方。
他那巨大的、与手臂融为一体的晶体战刃,在昏暗中反射着幽冷的红光。
他不需要辨别方向,一个清晰无比的坐标,如同烙印,永远刻在他的意志核心。
——晋阳。
他只是执行者,最锋利的刀。
沿途,偶尔有不开眼的野兽,或是零散的村落,挡在路前。
不需要陈敬动手。
后方涌上的低等怪物,会像潮水一样将它们淹没。
哭喊,挣扎,然后是短暂的“咔嚓”声,最后,一切归于寂静。
潮水退去后,原地只会多出几具新的、动作僵硬的同类,茫然地汇入大军之中。
军队的数量,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增长着。
……
渭州。
关中平原上的一座小城。
这里并非军事要塞,城墙低矮,守军不过千人。
但得益于关中的富庶,城内百姓安居乐业,商铺林立,一片祥和。
太守王霖,是个年过半百的文官,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府衙后院里种花弄草。
他已经很久没有处理过什么棘手的公务了。
渭州,太安逸了。
然而,这一天,安逸被打破了。
“报——!”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府衙,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见了鬼。
“太守大人!不好了!南边!南边有……有……”
他“有”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王霖放下手中的小花铲,不悦地皱了皱眉。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天塌下来了不成?”
斥候猛地磕头,带着哭腔喊道:“大人!比天塌下来还可怕!”
“南边的天,黑了!”
“有一支……一支黑色的军队,正朝我们这边过来!它们……它们不是人!”
王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黑色的军队?不是人?
简直是胡言乱语。
“你看清楚了?莫不是哪路兵马路过?”
“不是的!大人!”斥候的声音尖利起来,“那东西所过之处,草木皆枯!大地都变成了黑色!小人亲眼看见,一座村子,就那么……就那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