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手中的木杖在漆黑陡峭的洞壁上轻轻一点,发出沉闷的“笃”声,仿佛触动了某个无形的开关。我们紧随其后,沿着这条近乎垂首、湿滑冰冷的天然石缝,艰难地向地心深处攀爬。洞内空气阴寒刺骨,弥漫着浓重的、如同铁锈和某种冷血动物巢穴混合的腥气,每吸一口都让人肺叶发紧。
越往下,那股无形的威压就越发沉重,仿佛真的有无数吨的岩石和某种沉睡的意志压在肩头,让人呼吸困难,心跳加速。这就是阿雅所说的“力障”!柱子受伤的手臂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冷汗首流,全靠我和老吴一左一右架着他才能勉强下行。林薇紧咬着嘴唇,脸色也不好看,但她手臂上的印记和手中的玉璧似乎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对抗力,让她比我们稍显轻松。秦队和老刀等人则凭借过人的体能和意志硬抗,每一步都踏得极其艰难。
下降了不知多久,脚下终于踩到了坚实却冰冷的地面。前方是一条宽阔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甬道,甬道两侧的岩壁竟然被人工修葺得异常平整,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风格古朴狰狞的壁画和大量无法解读的、扭曲如蛇的古老文字!
壁画的内容比上层溶洞更加宏大、也更加诡异血腥!描绘着古老的先民膜拜一条盘踞在星空漩涡中的九头巨蛇(巴蛇),举行着规模浩大的人祭和血祭。而在一些壁画中,那巴蛇的形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甚至与一些更加抽象、如同星云或裂缝般的图案重叠,仿佛它本身并非实体,而是某种…能量或维度的象征?!
“这些文字…”林薇被壁画吸引,忍着不适仔细辨认,“不是甲骨文,也不是己知的任何一种巴蜀图语…更古老…更接近…某种原始的音符或能量轨迹?”
阿雅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在前引路,她的木杖偶尔会指向壁画中的某个特定图案或文字集群,似乎在无声地提示着什么。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得令人窒息的地下空腔!
空腔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棺椁或宝座,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不见底的漆黑水潭!潭水漆黑如墨,没有一丝波纹,死寂得可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水潭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由黑色玄武岩垒成的方形祭坛。祭坛上方,并非“巴蛇吞象”的青铜祭器,而是悬浮着三块巨大无比、破损严重的黑色石板!
石板呈扇形排列,表面布满了与甬道壁画同源的、深深刻凿的古老文字和星象图谱!它们无声地缓缓旋转着,散发出一种苍凉、浩瀚、仿佛承载着天地初开时秘密的磅礴气息!
而最让人心神震撼的是,在祭坛与水潭的边缘,盘踞着九尊与上层溶洞一模一样的、狰狞恐怖的青铜蛇形雕像!但它们并非死物!它们的蛇口大张,对准中央祭坛,口中不断滴落下粘稠的、闪烁着幽绿色磷光的液体,落入漆黑的潭水中,却奇异地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反而让潭水散发出的阴寒死寂之气更加浓重!仿佛在以一种邪恶的仪式,滋养和…禁锢着那三块悬浮的石板!
“那就是…‘地母祭文’…”阿雅停下脚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与凝重,“传说中记载了天地运行、鬼神之名、以及…约束‘门’之力的古老契约残片…也是操控‘巴蛇吞象’祭器的…最终密钥所在。”
地母祭文!操控祭器的密钥!
我们心中狂震!终于找到了!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人望而生畏。那漆黑的死水潭,那九尊不断滴落诡异液体的青铜蛇像,那悬浮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石板…一切都透着极度的危险。
“祭器呢?”秦队敏锐地发现,祭坛上并没有所谓的青铜祭器。
“祭器…就在潭底。”阿雅的目光投向那深不见底的墨色潭水,“唯有正确诵读‘祭文’,才能平息‘巴蛇’的残念,让祭器浮现。强行打捞,必遭反噬,惊醒‘祂’的意志,我们都将永沉于此。”
她的目光扫过我们:“现在,进行最后的考验——‘谜锁’。去解读祭文吧。时间不多,‘公司’和‘影傀’的干扰己经动摇了封印,祭文的力量正在衰减,石板上的字迹也在模糊。当最后一块石板上的文字彻底消失时,封印将彻底崩溃。”
我们艰难地靠近潭边,强忍着那几乎冻结灵魂的阴寒和沉重的威压,仰头仔细观察那三块缓缓旋转的巨大石板。
石板上的文字古老至极,扭曲盘绕,如同天书,根本无法用常理解读。而且正如阿雅所说,许多地方的刻痕己经变得极其模糊,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抹去,尤其是第三块石板,大半都己空白!
“这…这怎么解读?!”柱子绝望地看着那些鬼画符。
老吴和秦队也眉头紧锁,他们的知识和经验在此刻毫无用处。
就在这时,林薇手中的凤鸟玉璧再次温热起来,发出轻微的嗡鸣。她福至心灵,将玉璧举起,对准那旋转的石板。
玉璧的白光照射在石板之上,奇迹发生了!
那些原本模糊扭曲的文字,在玉璧的光芒下,竟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重新变得清晰!更令人震惊的是,它们不再是静止的刻痕,而是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流动、组合,形成一种动态的、蕴含着某种奇特韵律和节奏的“信息流”!
“我…我好像…能‘听’懂一点…”林薇的眼神变得空洞而专注,仿佛在倾听着来自远古的低语,“它们不是在用眼睛‘看’的…是要用‘心’去‘共鸣’的…是声音…是旋律…是…天地规律的振动…”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用一种极其古老晦涩的音节,吟诵出她所“听”到的片段:
“……厚德载物…地脉安则百川宁…天星移则鬼神惊…以血为盟…以骨为契…镇九幽之躁动…抚归墟之波澜…然天命有缺…其道崩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