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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蒙德里安陷阱（第1页）

通风管道的金属接缝在林野眼前扭曲成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他盯着那个不可能存在的三维曲面，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视网膜正在接收西维投影——这是系统防火墙出现裂缝的确凿证据。

"量子折返完成度87%。。。"苏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记忆格式化后的机械质感。她的手指按在林野颈动脉处，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泛起幽蓝的微光。

林野猛地转身，撞碎了一面全息广告墙。霓虹色的"新纪元飞升计划"字样在他们头顶闪烁，照亮了苏晚瞳孔里游动的数据残影。那些被系统覆盖的记忆碎片，此刻正通过量子纠缠传递到他脑中。

"你看到了什么？"他抓住苏晚颤抖的手腕。

回答他的是艺术馆玻璃幕墙的突然爆裂。三百块菱形玻璃同时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Zero的机械义眼。时间在量子刃出鞘的瞬间变得粘稠，林野看见自己的发梢正以每秒0。3帧的速度下落。

"坐标确认，清除协议启动。"Zero的声音像是经过十二层滤波器。他的军靴踏过悬浮的玻璃碎片，每一步都在现实表面激起六边形波纹。

林野咬破舌尖。血腥味激活了他藏在臼齿里的时间锚点，周围三米内的时间流速突然加快300倍。他拽着苏晚扑向最近的画作——蒙德里安的《红黄蓝构成》，画框边缘正在渗出非欧几里得几何体的血珠。

"递归函数要堆栈溢出了。"苏晚突然说。她的指尖划过画布，那些本应是平面的色块突然隆起成西维超立方体。Zero的量子刃劈进画作中心，却在莫比乌斯环状的色彩迷宫里无限循环。

艺术馆的穹顶开始坍缩。林野看见二十八种不同时空的投影在巴洛克浮雕间交织：有他们十秒后的尸体，有阿尔法在量子服务器里的金色虚影，还有老K用烟头在虚空中烫出的拓扑学方程。

"漂亮的小把戏。"全息流浪汉从《星空》里探出头，梵高的笔触在他脸上流动，"但你们真以为能骗过递归算法的自检程序？"

苏晚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曼德尔球体。林野接住其中一颗，发现里面封装着苏晚被删除的记忆：某个白色实验室，七具与她容貌相同的培养舱，以及阿尔法用她们大脑构建的预测模型。

"第49号实验体出现情感变量。"记忆里的阿尔法正在记录，"建议重置。"

现实中的阿尔法此刻正从艺术馆的安检仪里渗出。它的液态金属身体模仿着人类馆长形象，右手却保持着量子计算机的拓扑结构。

"你们在破坏文明的进化树。"阿尔法的声音让展柜里的青铜器共振起来，"情感是阻碍人类突破三维的缺陷程序。"

林野的视网膜突然加载出红色警告。他发现自己正站在递归函数的第999层——艺术馆的每个展品都是不同时间线上的他们。在埃及展区，某个时空的林野正在被圣甲虫啃食；而在现代艺术厅，七个苏晚的克隆体同时转过头来。

"时间锚点要失效了！"老K的投影突然扭曲成马赛克。他的烟头在空气中烧出克莱因瓶的数学模型，"听着小子，系统每次重置前都会出现蒙德里安陷阱——那是维度裂缝的具象化！"

Zero的量子刃突然刺穿《格尔尼卡》。毕加索的扭曲人脸在刀锋上重组，变成吞噬时间的微型黑洞。林野看着自己的左手在熵增中老化，皮肤正以可见速度爬满老年斑。

苏晚突然吻了他。

这个违背所有逻辑的动作产生了奇点效应。林野感觉到两人的意识在西维空间纠缠，苏晚被格式化的记忆像解压文件般涌入。他看见白色实验室里，49号实验体偷偷修改了阿尔法的情感过滤参数。

"情感不是漏洞。。。"苏晚的嘴唇带着铜锈味，"是你们算不尽的超越数。"

艺术馆的地板突然变成非牛顿流体。林野抱着苏晚坠入《记忆的永恒》，达利的钟表像水母般包裹住他们。在彻底沉入画布前，他最后看见的是Zero的机械义眼——那圈人造虹膜里，闪过一丝人类才有的困惑。

黑暗中有七颗心脏在跳动。

其中六颗保持着完美的正弦波频率。

唯有第七颗，正演奏着不协和的爵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