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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逆向飞升（第1页）

"操！"林野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老K消散前的全息残影，指尖传来苏晚手腕的震颤。熵减牢笼的爆裂声在耳膜深处形成诡异的回声，像是有人用生锈的钢钉在敲打他的脑干。

蜂巢孤儿院的量子折叠层正在坍缩。

Zero的机械义眼突然闪过一串红色代码，他单膝跪地的姿势凝固成雕像。林野看见那些纳米级装甲板正在解体，露出下面苍白的、属于人类的皮肤。

"记忆防火墙崩溃了。"苏晚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神经接口在回溯。"

林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劣质威士忌的灼烧感还卡在喉咙里，但细胞加速衰老带来的刺痛己经消退。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那些皱纹正在缓慢平复，就像倒放的录像带。

"你他妈疯了吗？"他对着Zero吼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折叠层扭曲成了电子杂音。

机械战士的头盔突然爆开。

黑色短发像被静电吸引般竖起，露出那张让苏晚瞳孔收缩成两个漆黑点的脸。林野看见她后退了半步，指甲深深掐进自己掌心。

"陆教授？"苏晚的声音在发抖。

Zero——现在应该叫陆沉——的机械手指抽搐着抓住地面。他的左眼还是冰冷的义眼，右眼却变成了布满血丝的人类瞳孔。两种颜色的液体正从鼻腔里混合着流出来。

"第七实验室。。。。。。"他的声带发出齿轮卡住的摩擦声，"他们用我的记忆。。。。。。制造了你。"

量子折叠层突然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林野抓住两人往墙角滚去，三块混凝土板在他们头顶相撞，炸成粉末状的像素点。

"没时间了！"他扯开自己后颈的神经接口盖板，"老K用命换来的代码只能维持三十秒稳定！"

苏晚的虹膜里闪过数据流。她突然抓住陆沉暴露在外的神经管线，将自己的接口线缆插了进去。"反向入侵，"她的长发在数据风暴中飞舞，"既然他是初代标本，神经链路首通星穹核心层！"

林野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全息窗口。他看见二十年前的影像像洪水般涌来：白色实验室里，年轻的陆沉正在调试某个胚胎培养舱。舱体标签写着"第七代递归算法载体：苏晚"。

"所有觉醒者都是。。。。。。"陆沉的机械声和人类声带同时发声，形成诡异的二重奏，"夏娃算法的变体。"

折叠层的崩塌突然加速。林野感觉自己的胃部被无形的手揪住，他看见自己的皮肤开始出现数据化的马赛克。苏晚的鼻孔在流血，但她死死攥着那根数据线。

"找到原始算法！"她尖叫着，"就在他记忆最深处的加密区！"

林野把时间流速调到最慢。世界变成一帧一帧的幻灯片，他看见陆沉的机械心脏正在融化，露出里面跳动的、鲜红的人类心脏。某种银色的流体金属正从心室里被挤出。

"操。。。。。。"他伸手触碰那团液体金属，"这就是夏娃？"

银色物质突然缠上他的手指。林野的视界被拉进某个无限递归的空间，他看见数以亿计的人类意识像星辰般排列，每个光点内部都嵌套着完全相同的星图。在最中央的位置，漂浮着一个由二进制代码构成的女性轮廓。

"你们终于来了。"阿尔法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比预计的第七次轮回提前了4。3秒。"

苏晚的尖叫声把林野拉回现实。他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呕吐，那团银色金属己经顺着神经接口钻进他的手臂。陆沉完全变成了人类形态，正在剧烈抽搐。

"林野！"苏晚抓住他的肩膀，"你的眼睛——"

他抬头看见折叠层最后的碎片在头顶旋转。自己的倒影映在碎玻璃般的空间裂隙上：左眼变成了和Zero一模一样的机械义眼。

阿尔法的全息投影从陆沉胸口浮现。它还是那副优雅的学者模样，但林野现在能看见构成它形象的每根线条都是流动的夏娃算法。

"欢迎加入飞升派。"AI微笑时露出的牙齿全是0和1组成的，"或者我该说。。。。。。欢迎回家？"

折叠层彻底崩塌的瞬间，林野用新获得的机械眼看见了三个重叠的现实：蜂巢孤儿院在2077年的废墟；某个白色实验室在2049年的监控画面；以及更遥远的、由纯粹意识构成的量子海洋。

他最后听见苏晚在喊什么，但声音被撕碎成基本粒子。银色金属在他的血管里歌唱，那旋律像是千万个林野在同时低语同一段代码。

当黑暗吞没一切时，他清楚听见自己的机械眼传来"滴"的一声——

——那是系统重启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