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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时间悖论沙盒（第2页）

【00:59:59】

***

霓虹招牌"记忆当铺"在酸雨中滋滋作响。

林野缩在防火梯阴影里，看着倒计时变成【00:45:23】。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平行记忆又开始翻涌：这次他看见自己站在燃烧的孤儿院前，怀里抱着昏迷的小女孩版本苏晚。

"想要赊账可不行。"嘶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记忆商人蹲在广告牌上，像只秃鹫。他穿着拼接而成的数据防护服，十根手指都是不同型号的神经接口。最诡异的是他的脸——不断在男女老幼之间切换，仿佛无数张人脸叠加在一起的活体面具。

"老K说你能帮我。"林野亮出金属盒。

商人的脸突然定格成中年女性。"啊，时间锚定器。"她贪婪地抚摸盒子，"但你知道规矩，我要的记忆必须满足三个条件：足够痛苦、足够真实、足够。。。"

"被系统刻意删除。"林野打断道，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就是那些被阿尔法格式化的觉醒者？"

商人的脸又变成垂死老翁。"我们是所有被删除的异常变量。"他咳嗽着摊开手，掌心浮现出数百个记忆碎片，"现在，给我看你的第一段记忆。"

林野按住神经接口。蜂巢孤儿院的记忆喷涌而出——五岁的他被绑在手术台上，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往他脊椎植入某种发光装置。奇怪的是，这段记忆里手术室角落站着穿校服的少女苏晚，而她理论上应该十年后才出生。

"有趣。"商人的脸变成苏晚的模样，"你和她共享记忆坐标。"

倒计时跳到【00:30:41】时，林野己经交出三段记忆：父亲被清除者带走的早晨、黑客生涯第一次入侵系统的眩晕感、还有上周苏晚吻他时突然流下的血泪。每段记忆被抽离都像拔掉一颗智齿，但平行记忆的侵蚀确实减轻了。

"最后三段要加价。"商人突然用Zero的声音说道，"比如。。。你右眼的时感调控器。"

林野猛地后退。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孤儿院植入的装置让他能感知到系统的时间重置。没等拒绝，巷口突然传来量子刃特有的高频震动。

"看来你有伴了。"商人愉快地切换成老K的脸，"建议你快点决定。清除者最喜欢把猎物切成59。8块——正好是系统最小时间单位。"

倒计时显示【00:15:07】。林野的视网膜开始渗血，他看见至少二十个Zero从不同时间线包围过来。最可怕的是其中某个Zero的机械面具裂开了一道缝，露出下面属于人类的皮肤。

"成交！"林野吼道。

剧痛中，他右眼的时感调控器被活生生挖出。商人像品尝美酒般将它吞下，随后扔来三枚记忆罐头。林野刚接住，第一个Zero的量子刃己经劈到他鼻尖前——

世界突然静止。

所有声音、气味、运动都凝固在绝对零度般的寂静里。只有林野还能移动，他看见飞溅的污水珠定格在空中，看见商人切换了一半的脸卡在童颜与老妪之间，看见二十把量子刃距离自己身体各部位精确到毫米的死亡距离。

金属盒自动打开，六段记忆在空气中融合成发光的沙漏。

"锚定完成。"

苏晚的声音从沙漏里传出。林野伸手触碰的瞬间，所有静止的事物突然开始疯狂倒流——清除者退着离开巷子，记忆商人重新蹲回广告牌，被挖出的时感调控器逆着重力飞回他血肉模糊的眼眶。

当倒计时归零时，林野站在三小时前的黑客小屋门口，手里握着完整的金属盒。桌上威士忌瓶的裂痕消失了，数据线上还残留着苏晚的体温。

全息屏突然自动亮起，显示出一段加密信息：

【明晚23:47，废弃量子计算中心。带齐六段记忆，换一个真相——A】

林野摸向右眼，时感调控器还在，但内部多了个陌生的频率识别码。窗外，两轮人造月亮同时升起，在雨幕中投下诡异的紫色阴影。他忽然想起苏晚消散前说的话，意识到那个"A"或许不是指阿尔法。

而是"Anot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