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启,你就在看着吧?好好看着我这副“崩溃”的样子。
接下来的两天,我严格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大部分时间蜷缩在沙发上或者床上,眼神呆滞,食欲不振,对任何轻微的声响都表现出过度的惊吓。偶尔会喃喃自语,说着“火”、“脚印”、“手稿”之类的词语。林薇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我能感觉到她隐藏在关切下的焦躁和不耐烦。
她在等。等张明启的下一步指示。
我也在等。等“隐士”的后门程序发挥作用。
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晚上躺在次卧那张床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床底下那个冰冷的“眼睛”,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后背。我必须极力控制,才能不让自己的肌肉因为厌恶和紧张而僵硬。
第三天下午,事情终于起了变化。
林薇接了一个电话,走到阳台上去接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隐约听到了“状态”、“稳定”、“可以进行”几个词。
她回来后,脸色有些异样的潮红,眼神里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光芒。
她坐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语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兴奋:“知节,有个好消息!张教授刚才来电话了!”
我心里猛地一紧,但脸上依旧是麻木:“……张教授?”
“对!他说他找到了一个可能对你帮助很大的地方!一个很特别的疗养院,环境非常好,专门针对你这种情况!”林薇语速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推销口吻,“他说只要你愿意去那里接受一段时间的专业治疗,一定能彻底走出来,甚至对你的创作也会有巨大的帮助!”
疗养院?
我的心沉了下去。张明启要把我转移到更封闭、更容易控制的地方去!一旦进了那种地方,我就真的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他宰割了!
“我……我不想离开这里……”我瑟缩了一下,表现出抗拒和恐惧,“这里……安全……”
“那里更安全!”林薇用力握紧我的手,几乎是循循善诱,“有专业的医生和护士二十西小时看护!比待在这个空荡荡的公寓里好多了!知节,你相信我,张教授是为了你好!我也是为了你好!你难道不想彻底摆脱这些噩梦吗?”
看着她那双充满了“真诚”和“期待”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
他们等不及了。或者说,张明启认为“治疗”己经到了需要进入下一阶段——完全掌控——的时候了。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我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声音微弱。
“好,好,你考虑,你慢慢考虑。”林薇没有逼得太紧,但语气里的急切几乎掩饰不住,“明天,明天我们再决定,好吗?”
她站起身,又补充了一句:“张教授说,如果你同意,他明天下午就可以安排车来接你。”
明天下午?
时间紧迫得让人窒息。
晚上,我躺在次卧的床上,黑暗中睁大了眼睛。林薇己经回了主卧,外面一片寂静。
我必须联系隐士!情况有变!
我悄悄摸出那部老式手机,躲在被子里,凭着记忆按下那个唯一的加密通话键。屏幕亮起微弱的蓝光,显示着连接中……
几秒钟后,电话被接通了,那边没有任何声音。
“他们要转移我。”我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说道,“明天下午,一个所谓的‘疗养院’。张明启安排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隐士那毫无感情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丝轻微的电流杂音:
“知道了。计划提前。”
“我该怎么做?”
“按他们说的做。”
“什么?”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去那个疗养院?那不是自投罗网?”
“那是他的地盘,也是证据最可能存在的地方。”隐士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我会在你身上放点‘小东西’。进去之后,想办法连接到内部网络,哪怕只有几秒钟。”
在我身上放点小东西?我头皮一阵发麻。
“风险太大了!”我低吼。
“从你拿到U盘那一刻起,就没有低风险的选择了。”隐士顿了顿,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妙的、类似鼓励(或者只是我的错觉)的语调,“记住,恐惧是你的伪装,但愤怒,才是你的武器。”
电话被挂断了,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我躺在黑暗里,手心里全是冷汗。
明天,我要自己走进张明启精心准备的、真正的囚笼。
而这一次,连那个神秘的“隐士”,也无法预测里面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